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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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连连点头道:“对,霍桑,你的观察力还是那样的精细。你脑筋细致也的确是高人一等。但你假定这围巾就是朱仰竹的,也已证明了没有?”

  霍桑道:“也证实了。刚才我问蔡妈,昨夜朱仰竹出外时肩上曾否披着围巾。蔡妈没有注意,不敢说定。但伊说伊主人果真有这样一条深青色的围巾,前几天曾取出来晒过。这已经显然了。除此以外,孙仲和的言语态度,也处处都觉得可疑。他开头就提出他的母舅于企年,分明是想吓吓人的金钟罩。你知道于企年是个包揽讼案的红律师,在一般人听了他的大名就会退避三舍。但最重要的一点,他的谈话中无心脱漏了一句。你可也曾觉察没有?”

  我被他一问,一时想不出指哪一方面,呆住了不知所答。

  霍桑接着道:“你可记得我问他家里有几个仆人,他怎样回答?”

  我想了一想,立即醒悟道:“记得。他说他家里有三个,都是男仆。……唔,他的口气中似乎要表示他家里没有女仆。是不是?”

  “是啊。你想这句话岂不是他情虚的表示?他若使没罪,我们又没有说过昨夜里去请朱仰竹的是一个女仆,他又何必多此一句?”

  “对!这一句补衬真可算是‘画蛇添足,欲盖弥彰’了!”

  “是。因此,我知道他家里表面上虽没有女仆,暗中却一定有一个的。那女仆和他串通了,才能将朱仰竹骗到他家。这一着棋子,他大概预防万一事发,以便借此抵赖;或者他故意如此,目的要嫁祸于沈咏秋,也未可知。”

  “唉,他的设计当真非常狡猾。但你想那串通的女仆是谁?”

  “这不成问题。我们少停把他捉住了后,不怕他不肯吐实。”

  我想一想,又问:“还有,朱仰竹被骗以后,怎样受辱和怎样吊死,你可也查明了没有?”

  霍桑丢了烟尾,摇摇头说:“这一点也可以让他自己供出来。此外我们要知道的还多:例如他怎样移尸,那告假的包车夫林根怎样通同合作,都可以叫他自己说明。总而言之,我相信这孙仲和是全案的总枢。现在总枢的疑团既经解除,别的都可算是枝节了。”

  我同意说:“不错,据我看,不但那包车夫同谋,连那老总管陆全也必串通一起。你可也赞同?”

  这时前门上忽有响声,我料想是汪银林到了,忙立起来开了办事室的门。进来的果然是汪银林,他和我点点头,便很热诚地向霍桑招呼。

  他说:“霍先生,我已遵命把薄一芝放掉了。你的工作怎么样?可已完全成功?”

  霍桑含笑说:“是,一切都已了结,只等你来收功哩。”

  彼此坐定以后,霍桑便把薄一芝的自白,他自己的侦查和在孙仲和家里发见的经过情形扼要地向他说明。汪银林听出了神,举起了夹着半撅已熄雪茄的手,连嘴都合不拢了,只有点头赞服。

  他抹了抹肥胖的下颏,半喜半羞地说道:“霍先生,这件事我不知道应怎样感激你。此番若没有你领导,我既然走上了迷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头!”

  汪探长的个性是爽直的,他的恭维也完全由衷。霍桑谦逊了几句,又谈到案子的本题。

  汪银林又说:“还有一着,那沈家的女仆李阿凤,此刻我还没有放掉。你想孙仲和串通的仆妇可就是伊?”

  霍桑又在烧一支新鲜的纸烟,一时并不回答。我觉得银林这句话很有意思,就乘机插口。

  我说:“这个女仆的确是案中的重要角色。你自己可有些端倪?”

  汪银林接着说:“霍先生,我们知道沈咏秋对于朱仰竹发生醋意,本是孙仲和挑拨出来的;孙仲和既然蓄意要中伤朱仰竹,原也是沈咏秋所求之不得的;因而伊借刀杀人地借一个女仆给仲和用一用,似乎也有可能。霍先生,你看怎么样?”

  霍桑抽了一口烟,忽张目瞧着银林道:“银林兄,你又要回到迷路上去了。你的设想固然很美丽,但是设想没有事实的根据是最危险的。你说孙仲和同李阿凤串通,可有什么实际的佐证?”

  汪银林道:“蔡妈的说话还算不得佐证吗?”

  霍桑大声道:“你还相信伊的话是实在的?”

  汪银林怔了一怔,惊讶道:“怎么?你说这老婆子会说谎?”

  霍桑摇头道:“不是。”

  汪银林更觉愕异,张开了嘴,一时竟不能回答。我也暗暗诧怪,不知道霍桑的语意含着什么神秘。

  汪银林自言自语说:“奇怪!既非说谎,又不实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霍桑吐出了一口浓烟,说:“是这老婆子的错觉!换一句话说,蔡妈并不是故意要说谎;但所说的却只是出于伊的心理上的幻觉,并非事实。”

  汪银林益发疑惑。他瞧瞧霍桑,又瞧瞧我,似乎要求我代替他找一个解释。这时霍桑忽而有一种奇突的举动。他放了烟尾,仰起了身子,从衣袋中摸出了一块白巾,突然把他自己的胸颈遮住了。

  他说道:“银林兄,你今天已和我见过两次了。你可知道我的领带是什么颜色?”

  汪银林仍莫名其妙。他的嘴闭拢了,仍旧没有说话,只一眼不眨地向霍桑瞧着。他手中的那支含着装点姿态作用的久熄的雪茄也给丢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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