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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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案子在开场的时候,那薄一芝和沈咏秋二人本来都很有可疑。霍桑虽一度困惑,却始终保持他的想法,疑心那第三个孙仲和。现在他既已发表了肯定的意见,显见他已得到了实在的证据;否则,断不会如此冒昧。我观察孙仲和的状貌态度,确有几分“少爷流氓”的模样,但若说他就是行凶的人,我还没有把握。我不知道霍桑所得到的要证究竟有几种。他所要证实的两粒泥点是什么东西?怎么会留在睡椅底下?它和凶案有什么关系?我的默想依旧没有结果。直到烧完了第三支烟,忽听到前门开动,有人走进来。我以为是汪银林来了,抬头一瞧,进来的却是霍桑。

  八 霍桑的理解

  霍桑和我点了点头,就将衣帽挂在架上,又顺手把壁上的一只提琴取下来。接着他坐在他常坐的那只藤椅上,开始旋那弦线。我见他一言不发,神色上并无表示,却又如此好整以暇,禁不住先自发问。

  我问道:“霍桑,你已成功了没有?”

  霍桑似乎没有听到,忽而闭了眼睛,执着弓弦,呜呜咽咽地拉起来。我没有奈何他,只得静悄悄地等他。那提琴上的声调由缓而急,琴韵有些铿锵,但很和谐入耳。他拉到入神的地方,头随着那弓弦缓缓地侧动。显示他的内心的得意。约摸两分钟工夫,琴声才戛然而止。他把琴放在藤椅的一旁,伸直了两腿,把身子仰靠大椅背。电灯光描绘出他的精神和身体都是很舒适的样子。

  我重复问道:“霍桑,你的调查工作究竟怎么样?”

  霍桑随手取出纸烟,擦着火柴,一边答道:“我早已在提琴中答复你了!我拉熟的调子不多,你难道还听不出?”

  我答道:“我知道你已经得手了。但这两点泥迹究竟是什么东西?我还猜不透这个哑谜。”

  霍桑反问我道:“你可记得今天清早死者的仆妇蔡妈告诉我们,死者昨夜里出去时本是带着一只皮包的?”

  我应道:“记得的。那皮包是放医药用品的。”

  “但我们只发现那女医生的尸体,并不见有皮包。蔡妈也不知道这皮包的下落。所以我们若使能够查得那只皮包,便可以连带地知道朱仰竹昨夜的踪迹,而案事也就可以解决。是不是?”

  “不错,你可是已经发现了那只皮包?”

  “不,还没有。”他顿一顿。“不过我虽没有亲眼看见她那只皮包,但我已经发见了那皮包到过的地方。”

  “怎么?我不明白。”

  霍桑放下了纸烟,瞧着我说:“包朗,你总知道任何手提皮包的底下,大概四角各有一枚圆钉,预备安放时皮包不致直接着地,是不是?刚才我在孙家书室中的睡椅底下瞧见的两粒泥点,就是从那皮包底下的圆钉上留下来的。”

  “嗯!”我的疑团刺破了一个。

  他继续说:“我们知道昨夜里近半夜时方才起风,气候也突然转冷。在起风之初,路上还很泞湿。所以我料想昨夜朱仰竹到松柏里下车的时候,那皮包必曾在湿路上放过一放;后来伊提到里面,进书室中去暂坐,便顺手将皮包放在睡椅底下。当初我看见那两粒泥点,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痕迹;经过一度推索,才想到皮包下面的圆钉。但我为审慎计,还不敢信以为实,故而又到桃源里死者家里去问蔡妈。果然不出所料,那皮包底下确有四枚铜钉,并且大小尺寸也完全相同。”

  我又提出一个疑点,问道:“皮包底下既然有四枚铜钉,何以地板上的泥迹只有两点?”

  霍桑吐出了一串烟圈,微笑道:“就为这层,当初也使我犹豫不决。其实这个哑谜说破了原一文不值。我料朱仰竹进书室中时,必曾在那睡椅上坐过,故而伊将皮包放在地板上面的时候,必是一半在睡椅底下,一半却露在睡椅外面。那时朱仰竹在那新漆的地板上面势必还留着皮鞋的足印,事后孙仲和灭迹洗抹,故而把那睡椅外面的两粒泥点一起抹去。但那椅底下的两点泥迹,一定是因洗抹的人疏忽没有注意,故而不曾抹去。因此才给我留下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我点头道:“唉!说破了果然是显明的。但当时也亏你推想得出。”

  霍桑把鞋跟抵着地板,缓缓地摇动着。

  他答道:“这算得什么?不过我见了这个痕迹以后,曾经用脑子想过一想罢了。”

  他说到“想过一想”的字眼时,他的声音似乎加重了些。的确,“想一想”的动作是解决世界上一切问题的密钥。孟老夫子说到心的机能时,所以要大声疾呼:“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确然是有深意的。霍桑在这一切疑案上的成功,也就在肯“想”。所以这一句“想过一想”也可以算是他最得意的话。

  我又问道:“你可是单凭着这两点泥点,便确信朱仰竹曾到过孙家,和孙仲和就是行凶的凶手?”

  霍桑摇摇头:“不,证据多着呢。你是和我一同去的,怎么都没有觉察?譬如睡椅上坐垫下面的那条深青色的毛绒围巾,一定也是朱仰竹遗下的。当时它给那个玄缎垫子压覆了大部分,睡椅的丝绒又是同色的,所以灭迹时也给忽略过。我故意吓他一吓,他居然承认那是他妻子的东西。其实这种深色朴素的东西,绝对披不上他的漂亮夫人的娇躯。你瞧了壁上挂着的那张照片,就可以想见他的夫人的装束本是十二分摩登的。我们退一步说,就算承认这东西是他的妻子的,但围巾是发冷时方才需用的东西。我们知道昨夜的起风还是秋来第一个冷汛。他的妻子既然在一星期前就归宁了,那时的气候穿夹衣还嫌热,哪里用得着围巾?就算未雨绸缪地将围巾早就取了出来,但怎么会搁在睡椅上?又何至搁了一星期之久而不收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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