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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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问道:“阿四,钱少爷死了,你觉得怎么样?”

  “嗯,我很高兴——嗯——嗯,霍先生,你的话什么意思?”他显然觉得他不自觉地失言了,眼珠在乱滚。

  霍桑接着说:“喔,你很高兴?他平日待你太坏,是不是?”

  阿四吞吐地说:“我——我——霍先生,我说错了!哦——哦——”他在惶恐了。

  霍桑仍婉声说:“阿四,你不用怕。你倒很老实。我想你一定吃过他的苦,现在尽不妨老实说。”

  阿四果真坦白地说:“霍先生,我老实说,不妨事吗?……嗯,是的。钱少爷脾气太坏。他对少爷少奶有一副面孔,对我们底下人又另有一副面孔。他在外面受了气,回家来我们就倒霉。去年夏天他踢我一脚;上月里他要寄一封挂号信,我寄了平信,吃了他两拳;上礼拜天,我给他冲热水瓶慢了些,又吃他一个耳刮子!”

  我的观察没有错,这少年当真还有些天真的稚气。霍桑也点头称赏。

  他说:“这个人的确太刻薄,那么你可知道他是给什么人杀死的?”

  阿四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不过——不过——”他停住了。

  “什么?”

  “我想他有了这副脾气,容易得罪人,和他过不去的人一定不少。哦,我记得在好多天前,有个西装先生来跟他吵过。”

  “这个人你后来再看见过吗?”

  “没有。”

  霍桑顿一顿,又问:“那么昨夜里你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阿四说:“没有。我一睡着就像死掉,什么都不听到。”

  “你是睡在近后门的。昨晚上可有什么人来敲后门?”

  “没有。这位侦探先生已经问过了。钱少爷虽待我不好,可是拿了钱,半夜里放一个陌生人进去,我决不敢。”

  霍桑点点头:“好,你去吧。你回复你主人,一有消息,我会来通知。”阿四鞠了一个躬,就自己退出去。

  汪银林早已把那封信拿起来。我也立起来看那名片。

  那是谢春圃的片子,背面写了两句,请霍桑尽力查明真凶,又说信是上灯时从邮局送来的,也许有助侦查,故而差阿四送来。

  “唉!这是一个意外消息!霍先生,你瞧瞧。可靠得住?”

  这是汪探长读信后的警报。我放了名片,又走过去瞧。那是一张八行信纸,完全写满,用的是铅笔,又很潦草。

  那信道:

  我听到你家发生了凶案,现在有几句报告。昨夜十二点钟相近,我在你家门前经过,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你家门口里出来。那人的行动鬼鬼祟祟,形状十分可疑。因此我向他注意了一下,虽没有瞧得清楚,但我明明看见他戴一顶红结的瓜皮乌绒帽,帽子下面,白发像雪,似乎那人的年纪已大。他身上袍褂的颜色怎么样,我虽不敢证明,但一定都是深色,非青即黑。我是你家同里的邻居,既有所见,不敢不告。不过这个人是否和凶案有关,请你们自己斟酌。

  霍桑的目光在信笺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忽而咬着嘴唇,瞪住了深思,接着他摇一摇头,把信笺授给我。

  这信笺上下都没有署名,信面上只写着“温州路德仁里一号谢宅收”字样。信中所拟摹的那个人,我明明认识。我记得俞天鹏的绒帽上果真装着一个鲜红的结子,并且那乌绒下的白发,黑白相衬,越发容易惹眼。此外天鹏的身材果很高大,紫袍黑褂,当然也算深色。那么信上所说的这个人可就是俞天鹏吗?当我默自寻思的时候,霍桑和汪银林的眼光都像猎犬般地注射在我的脸上。

  汪银林先问道:“包先生,你在想什么?”

  我踌躇了一下,没有回答。

  霍桑也接着说:“我明白。包朗,你对于信中所描写的人是认识的?是不是?”

  我再能给天鹏隐瞒吗?事势上已不容我维护私交。我只得将我心中的怀疑,照实说出来。

  汪银林听我说完,大惊道:“就是俞天鹏吗?那么这信中的话一定靠得住了。”

  霍桑仍不动声色交抱着两膝,缓缓向我说:“你即使不说,我也早已知道。”

  汪银林道:“你也早疑心俞天鹏?”

  霍桑点点头:“我刚才已经说过,用不着秀棠的证明,我已经知道那第三个人。”

  汪银林高兴地说:“好极!我还以为有什么人挟嫌谎报,现在看起来,话是实在的。”

  霍桑重新瞧瞧那封匿名信,答道:“论情,这报告似乎是实在的。不过信是铅笔写的,虽然自称是同里的邻居,但写得很潦草,又不署名,显然要掩藏真相。这又是什么意思?”

  汪银林忙道:“我以为只要说话实在,别的都不成问题,即使要彻底追究,好在德仁里只有十几个石库门,也不难查出那个人来。”

  霍桑低头不答,把信折好了,放在他自己的袋里。

  汪银林不能再耐地说:“霍先生,我们既然知道凶手是俞天鹏,应得立刻进行哩。”

  霍桑站起来,重新烧着了纸烟,缓缓地答道:“我看还得略略等待,不能够立即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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