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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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林咕着说:“你这见解我还不敢接受。”

  霍桑说:“好,这问题姑且搁一搁。银林兄,你说的这个西装男子也许真是一个重要角色。你可已经查明这个人?”

  “这——这个我还来不及。”汪银林的头略略低沉了些。

  霍桑又淡淡地说:“如此,你的结论还是下得太快。我相信秀棠缺乏行凶的动机。因为伊和芝山的爱情不一定像你所说的有什么中变。”

  汪银林又仰起头来,把诧异的目光瞧着霍桑:“你也有根据?”

  霍桑点头道:“是。证据还是你自己发现的。你不是说他们在三天前还曾交换过信札吗?而且最近芝山还赠给伊一条狐裘围巾,不过给伊的父亲退回了。从这两点推想,可知他们间的交情并没有完全决绝。伊对于父亲的爱也许更甚于爱芝山,伊或者不满意芝山昨夜的举动,特地赶得去责问他,你说伊就此行凶杀人,究竟还嫌证据不足。”

  汪银林的一团高兴,被我和霍桑逐层地辩驳,好似炽炭上浇了一盆冷水,不由不懊丧失望。我从电灯光中看见他的嘴唇开合了几次,好似还要想辩答,却到底说不出话。刚才我们进门的时候,他得意洋洋地问我们辞谢,以为案事马上可以结束,再用不着我们。这时候他的理想已给完全推翻,他自然要感到老大的不好意思。

  一会儿他又问道:“那么,霍先生,你的见解又怎么样?”

  霍桑烧着了另一支烟,抬头答道:“你说昨夜俞秀棠在死者的屋中去过,我也可以同意,不过行凶一层,我仍不变我的主张。我认为凶手是另有一人,秀棠只做了一个引线。”

  “引线?可是做凶手的引线?”

  “是。但这一点伊是无心的。”霍桑略顿一顿,“现在案情既有开展,我们的推理当然也应更进一步。据情势推测,凶手的进门方式,我先前假定的预先匿伏,至今还没有佐证,可见不是事实。现在看起来,也许另有一种乘虚而进的可能。”

  “怎样乘虚而进?”

  “我从各方面观察,觉得秀棠和芝山的爱情不一定完全破裂。昨夜里伊因着芝山诬辱了伊的父亲,特地私自去见他,目的也许是申斥他,或是商量什么挽救方法。那时大概在十一点半过后,芝山回家不久,还没有睡。他知道了敲门的是秀棠,自然便静悄悄地放伊进去。就在那时,那大门大概虚掩没有锁,忽有第三人直闯进去,和芝山理论,结果就酿成了这件凶案。这一来,秀棠不是在无意之中做了那凶手进门的引线吗?”

  汪银林弹去了些雪茄烟灰,答道:“这样说,凶手动手的时候,俞秀棠势必是在场眼见的。”

  霍桑点头道:“我也料想如此。”

  汪银林似乎抓住了什么破绽,忙道:“唉,这里面也有些说不通哩。你说伊当时并没有行凶的意思,引凶手进去也是无心的,那么伊忽然看见第三者进去杀伊的情人,又怎么不叫喊求救?”

  霍桑瞧在地板上面,慢慢地呼吸了几口烟,才道:“伊或是有所顾忌。”

  汪银林道:“喔,顾忌什么?”

  霍桑垂着目光,不回答。

  银林又进逼一句:“还有呢。那只狗怎么样?主人跟一个陌生人争殴,那狗怎么不吠叫?或是只叫了一声便停止?”

  霍桑忽而把两手抱住了右膝,又紧蹙了双眉:“唔,这一节的确很难解。因此我很注意狗的下落。这狗在这凶案中也许也占着重要的位置。”

  霍桑的口气分明显示出他的想法也还有几分格格不入,不能一线贯通。这案子委实太幻复了。我们逐步侦查,真像在一条黑暗的宽路上扶墙摸壁地进行,前面既看不到光明,是否走上了迷途,自己也无从知道。

  汪银林又说:“霍先生,我想无论如何,这俞秀棠总是案中的要角,我们尽可以把伊拘起来问问。”

  霍桑迷惘地问道:“你要问伊什么?”

  “依你说,伊至少也眼见那第三者的凶手,问问伊总有意思。”

  “这倒用不着问伊。那第三人我也知道。”

  汪银林的身子突的一怔,眼光中显出惊喜状来。我也觉得十二分惊奇。霍桑怎么有这突如其来的表示?汪银林张开了嘴,还没有发出声音,霍桑陡然从椅子上立起来。

  他向汪银林摇摇手:“慢,外面有人来哩。”

  施桂果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二十多岁少年,穿一套棕色爱国布棉袄裤,面目相当清秀。他走到里面,站住了向我们三个人瞧来瞧去。

  汪银林先招呼道:“阿四,你来了,很好。这两位先生也许有话要问你。”

  我才知道这少年就是温州路德仁里谢家当杂差的男仆阿四。他的面孔上稚气未脱,不像干出杀人勾当的人。霍桑向那少年点了点头,少年便向霍桑鞠躬。

  他说:“霍先生,少爷已经回来了。他的身体还在发热,不能来看你。他叫我送一张名片来,还有一封信。”

  他从灰布棉袄袋里摸出一封信和一张名片来,双手拿给霍桑,随即把手指凑到嘴边去,呼呼地呵气取暖。霍桑把名片和信接过了瞥一瞥,随手放在桌上,又向这男仆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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