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791)

阅读记录

  我当饭后,乘着大家吸烟休憩的时候,我不禁重新向他继续我饭前的问句。

  他半躺在那白帆布的卧椅上,伸直了两腿,很安暇的吸烟。他缓慢而有秩序的吐纳着,那一圈圈的烟雾,也渐渐地散布开来。

  他听了我的问句,那双目微张了一张,他取下那纸烟,顺便把烟灰弹去了些。

  “也好。这案子据我想来,那凶手如果确是死者先前结识的那个姓马的仇人,我们自然应该急急缉凶,以免有什么远遁漏网之鱼。这一着我已有些准备,刚才我临行和胡兴浓告辞时,已嘱他派那十分干练的警探们,在那车站轮埠等处等候,有没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离埠。不过这法子是否有效,因距离那发案时间已久,连我也不能预料。但这案子的幽诡幻秘,实有些出人意料之外。我现因有几个疑团不能解决,一时也就不能决定这‘凶手是谁?’的问句。所以只可暂待那时机的变化慢慢地按步进行了。”

  “你以为这案子只需静候时机的进展吗?你又有什么理由,可以讲给我听一下子吗?”

  我见培云紧靠着那帆布椅背,伸足躺着身子。他一壁取下那嘴里叼着的纸烟,一壁缓缓答话。

  “我现在实有许多疑点,在这些疑点没有完全明了之前,只能静候,不能越级急进。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吗?”

  “什么疑点?”

  “这案子的主凶,嫌疑最重的自然是那个死者的仇人马龙如。死者生前既曾接过他的恐吓信,又被他在窗外惊吓过。从这些事实推断起来,那姓马的对于张友孙必定早有图害的举动,绝不会有什么好意的。铁生!你的意思不也是以为这样吗?”

  “是啊!”

  “奇了!他既要报仇,来谋害那张友孙的性命,他尽自可以乘机迅速动手。何必先加以恫吓,更写信通知他的仇人呢?”

  我听了呆了一呆,一时不知怎样回答。

  培云又继说道:“须知他一次露面,所付的代价实在很巨大。在他的心目中,当然不愿让张友孙知道,好有所准备。那么他何以要虚声恫吓一下呢?假如他万一不慎,行凶未成,反而露了形迹,或竟被捕,那么,他这牺牲不是很不值得的吗?”

  我一面听着,一面不由暗暗地点头。

  “培云!你这话果然不错。这不就是你所疑讶的吗?但那凶手已再接再厉地干起来,他那谋害的图谋竟又实现。你这番推想,可算徒劳无功哩。”

  培云把手中的纸烟弹去些烟灰。他忽摇了摇头。

  “不,不。倘使我这层理想果然不错,那这马龙如是否真凶的问题不就有些考虑的价值了吗?换句话说,这凶手是否另有他人,或由他人假冒,不还要费些思索?”

  我以前虽也曾有过这假冒的理想,但究竟没有什么根据。这时见培云也这样讲,我故意的反驳一下,看他怎样回答。

  “你不是对那姓马的是否凶手的话有些怀疑吗?那么,你的理想和事实不有点矛盾吗?”

  培云听了我这话,他忽仰起面来,两眼也张得很大,满现着他那惊异的神色。

  “什么矛盾的地方呀?”

  我先不即答,但反问道:“你的意思不是说那姓马的不是凶手吗?”

  “是啊。我们对他行凶的举动既有些怀疑,那是否凶手的问题自也不能决定。你难道还不明白嘛?”

  “你怎么竟说会有人假冒这凶手?这不是很矛盾吗?”

  培云将那残烟丢向那柜角的痰盂中,他忽又摇了摇头。他那唇角微露着笑容,缓缓地向我回话:

  “好铁生!这就是你所说的矛盾的地方吗?你怎么不将前后的事实仔细去忖度一下?”

  “怎样?”

  “死者和姓马的纠葛,虽今早据死者自己说,并没有他人知道。但瞧他答话的态度实非常可疑。并且他并不曾故意瞒别人,也许另有什么他人知道,亦未可知。今晨你不是问过死者,对那仆人金荣觉得很可疑吗?这一层还是你自己说的,你怎么这样健忘,连自己的说话都记不起来哩?”

  我停了一会,才抬头问道:“据这样看来,那凶手所以要假冒姓马的去刺害张友孙,对这姓马的和张友孙的仇隙必定也知道得很清楚。依这条见解去追究凶人,自然不是没有头路可寻。你想可不是吗?”

  “正是。”

  “那么,我又不明白哩。那凶手既然不是姓马的,可见那马龙如要想谋害张友孙的意思自然也是虚构。何以死者会曾望见窗外有马龙如的面孔来探望,因而惊悸亡魂?既然没有人要害他,他何必这样恐怖呢?”

  “铁生!你这话很有意思。据我的料想,死者的身躯虽和常人差不多,神经却脆弱异常。他既以为有人要谋害他,当他见了报纸的越狱新闻之后,他的神经一受刺激,更显出他那种心虚惊骇的状态。刚才我们在尸室中查勘的时候,你不也看见那怪面出现的窗口吗?我见你曾在那里细瞧了一会。那窗和地面的距离很高,窗外又有一条条的铁格作视线的障碍。在夜里面瞧看外面实不能怎么清楚。那死者在那烟雾缭绕中,骤见那窗外一个模糊的人面,又因他有过很深的恐怖印象,自然觉得他那死仇前来窥探和图害他的性命,越觉震栗惊骇不宁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任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