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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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用的黑心先生,算了吧,留些精神,回署好哭诉咧!我觉得我们见面颇不容易,留一点纪念物,也是应该的!对不起,这些小宝物,兄弟拜领了!”

  鲁平说罢,把那九颗枪弹,就向怀里一塞,颔首道声“再见”,连下哼起“我本是散淡的人”的浪漫京调,一路踱着潇洒的方步,扬长走了出去。

  这里孤零零留下了侦探长,眼看这怪物消灭以后,足足呆了三五分钟之久,他用学拨琵琶般的手指,捉起那封信来,看时,只见函面写着两行:

  敬烦临时忠实部下某君便交

  霍大侦探 亲披

  里面两张八行笺,一笔飞舞的行楷,绝不依照普通信件的格式,写满文言白话间杂的语句,写的是:

  最大的大侦探霍桑先生大鉴

  久仰泰斗,无由识荆,甚憾甚憾!这一次因为种种纷乱的误会,在不意中,竟使小子冒顶了大名。这是非常抱愧的,而该请罪的。微闻珠钻会长王玉亭之爱子清官被绑一案,前途系委托先生出面办理。小子对于此事,为守割鸡焉用牛刀之诫,径已越俎代谋,当于某日,督率临时部下某某等六件,躬自“牵线”,直捣匪穴。所有男女霉虫六条,兹已押入北区第四巡警分署,恭候。

  先生鞫询案情,在小子开开玩笑,解解睡魔,原不当作一回事在。

  先生素以除暴安良为职志,亦或不以孟浪见责,清官无恙,暂留敝寓,交易条件,容再面议。更烦寄语。贵委托人为荷,拜托之至。此请。

  道安

  最小的小鲁平手奏

  这信的末后,另有“模模糊糊的一日书”几个小字,侦探长看完这信,看看手里一张破烂了的纸币,看看那柄不争气的手枪,再看看这空洞的小楼之四周,迟钝的神经上,真有点模模糊糊,浑如做了一场离奇的大梦。

  很拉杂的,记述到这里,这件因许多误会而发生变化的新绑票案,已到了结束时期。所该补记的,不料这案情的后半节,另外还有一个可笑的误会:原来那位珠钻商会会长王玉亭先生,对这案子,始终并未委托过霍桑。只因他家在慌乱失措中,来了两个难得来的朋友,这两人恰巧穿的是西装,恰巧内中有一个,也带着眼镜。他们问起这案,无意中提及霍桑,说:

  “这事情倘能交给这侦探名家去办理,必得满意的结果。”

  两位朋友,原不过轻轻随口一句话,不防传入那位有胆做而没胆当的阿六先生耳内,一时心虚见鬼,错认说话的人就是那中国唯一的私家大侦探,冒冒失失,顿引起了自吓自的恐慌,直至于吓的脚下淌出油来。可怜他所通同的匪徒,偏偏也是一群绑票速成学院中的冒失鬼,彼此冒失,搭进了一个戏班,遂致演成许多冒失而缠夹的戏剧。更滑稽的,害我们那位精明的老友,跟着他们误会而误会,也上了一个小小的当儿,竟向霍大侦探,乱投了一封滑稽的书信。料想那霍桑如有机会得见这信,一定瞠目结舌,等于批阅卓勿灵的诗集,这其间,不知还要惹出什么新鲜的误会来。像这种含有传染性的误会症,四处蔓延开去,不知其所趋,岂非绝对可笑的笑话?尤其有趣的,鲁平那日,带了那个新进的部下,同到锡寿里去,原是别有事,不期竟逢这种奇事,也可说是巧不可阶!至于这肉票清官,自从让渡给鲁平以后,对那豪富的王玉亭,最初本是预备狮子张口,重重敲他五十万。因为豪富者的金矿中,大半带些不纯不粹的杂质,敲他一下,原非一件罪过的事。但他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大慷他人之慨,自愿打个倒九折,便放清官回去。于是轩然大波就此告了结束。

  一星期后,鲁平和一个青年党员,在他们办公室中闲谈。青年眼内含着问句,鲁平因问道:

  “吴六,你对那麻雀的谈话,不是还没有了解吗?好,好得今天有暇,你且坐下,听我说。”

  鲁平捧着一个特制的水烟袋,在“扑噜”声里,便说道:

  “这不是什么难解的事。我一见桌子正中那些三五成组而又‘筒’‘索’‘万’相间杂的雀牌,就知其中包含一种密号。但想,这是何种的密号呢?最初,我以为是利用雀牌一至九的数目,代替九个阿拉伯数字,列成那种中国电报符号的式样。但是不对,因为寻常的人们绝不会把电报符号,一一记清楚在肚里。而且我们中国普通的电符,照例都是四字一组,每组相等的,而这桌上的牌,却是三三五五,多寡不一。于是我又因着这牌的多寡不等,便想到里面所暗藏的,或竟是英文。因为英文在近今社会上,最为普遍些,且有一个显明的证据,你不见那牌内的四个‘九万’,都已拣了出来,杂在桌角那些不用的‘东’‘南’‘西’‘北’等牌内吗?全副的雀牌,拣去‘东’‘南’‘西’‘北’‘中’‘发’‘白’等七样,余下筒、索、万三种,便剩下二十七样,再拣去九万一样,不是恰剩下二十六样了吗?于此更可决定,这二十六样的雀牌,一定代的是二十六个英文字母。但是怎样的代法呢?当时我推想,布这密号的人,所以这样布着,一定是知道有人来救他,而这密号,却是布给救他的人看。势必存有一种侥幸的心理,希望救他的人,入目就能了解,但是用什么方法,能使救他的人容易了解呢?我想,除非一个方法,就是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等的数目,顺着那二十六个字母的次序,一一依次代替。依如,一等于爱,二等于皮,三等于西,四等于地……这样顺序类推。然而又有一个小小的疑难来了,因为那筒、索、万三种牌,数目都只到九为止,虽然三种合并起来,也尽够二十六样,但是哪样在先,哪样在后呢?费了我好几秒钟思索,不免又自笑太笨,因为那桌上的另一部分,明明另有三行牌,横列成一个三字形。第一行筒子,第二行索子,第三行是万子,明明这是用来表示先后次序的,而且常人说起雀牌的种类来,总说是筒……索……万,绝对不听见说索、筒、万,万、索、筒,或是什么万、筒、索的。如此再不明了,真正的也成为一个饭桶叔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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