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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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妹妹玲凤的卧室,本在西厢房里。他开亮了客堂里的电灯,正要去敲门,忽见西次间的房门开了。西次间是死者岳母的卧房,但和玲凤的卧室互相贯通。那时玲凤站在房门里,兀自发抖,一时说不出话。伊的外祖母这时已帮着呼喊。海峰以为也许有什么偷儿进了伊的卧室,正要进去搜索,同时他又听到楼上有呻吟的声音,才知道楼上有了岔子。这时候那老仆林生也已披衣而起,于是两个人就一同赶上楼来。”

  “他们到了楼上,踏进憩坐室时,电灯虽没有开,但东次间的房门却开着,灯光从门口中射出。憩坐室的地板中央,隐约见有一段白色的东西。海峰一时摸不着电灯的机钮所在,耳朵中还听到低微而恐怖的‘哎哟’之声,他也禁不住害怕起来。幸亏林生在墙壁上摸着了电灯机钮,开亮了电灯,海峰才发现他的叔父已蜷卧在地板上面。”

  “海峰先呼叫了两声,没有回应,又走过去推他叔父的肩背,却已僵硬不动。但那呻吟之声,仍不时送入耳朵。后来他才知那声音是从西次间里那位患风病的吴先生发出的。他躺在床上,虽然没有眼见这凶案的发生,但案子的发觉,他却是第一个人。”

  许墨佣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呼了几口纸烟。他的眼光在霍桑和我的脸上溜来溜去,似乎表示他自信叙述得清澈而有条理,希望获得我们几句赞语。霍桑定着目光,注视在他的纸烟的烧着的一端,脸上却沉静没有表示。汪银林的雪茄始终衔在齿缝中间,圆睁着两目,似已倾听出神。他见许墨佣停顿了不说,似乎耐不住静默。

  他催促道:“署长,以后的情形怎样?你索性说下去。”

  许墨佣在不很愉快的状态中继续说道:“当时海峰和林生又走进西次间去,向那吴紫珊安慰了几句,接着便下楼打电话报告警署。那时楼下的玲凤,和死者的岳母,还有那老妈子赵妈,都已起身。她们听到了凶耗以后,越发震骇。那老太太觉得伊的儿子一个人病在楼上,也许再要发生其他的变端,所以叫伊的外孙女玲凤陪着,打算到小弄口去,叫那木作里的老板阿毛,到楼上来陪伊的儿子。可是那祖孙俩走到后门口时,忽见后门开着,后门上的两个木闩不但都被拔去,还开着两三寸光景。这就是发案的大概情形。”

  霍桑才缓缓点了点头,仰起头来问话:“那么你到了这里以后,有过什么举动?”

  许墨佣道:“我和海峰接谈了一会儿,便用电筒在这屋子的楼上、楼下照察。从现象上看,除了这地板上的尸体,和那只倾倒的椅子以外,并无其他异状,也不见有盗劫失物的迹象。地板上很脏,完全查不出足印。不过在那后门口的泥潭边上,却发现了半个脚跟印子。接着我就吩咐任何人不许在这憩坐室中出入。我又向那两个仆人问了几句,就回署去准备正式报告。我回署以后,又派了一个警卫到这里来看守,又报告了总署,请汪先生来勘验。”

  霍桑又道:“你除了在现象上观察以外,还不曾动过手吗?”

  许墨佣道:“完全没有。我觉得在汪先生到场以前,我还未便擅专。”他向汪探长瞥了一瞥,分明含着奉承的意思。

  霍桑立起身来,丢了烟尾,瞧着汪银林说:“银林兄,我想我们在查问以前,似乎先应到死者的卧室里去瞧瞧。你可赞同?”

  汪银林也立起身来,他仍衔着雪茄,点了点头。那许墨佣重新做了我们的先锋,绕过了尸身,走进那东首的次间里去。

  六、一个患风病的人

  我们一踏进死者的卧室,景象便不同了。那中间的憩坐室中,虽是器物寥寥,这卧室中却布置得非常富丽。果真像死者昨天所说,这室中共有三个窗口。窗上虽都挂着很精致的舶来品窗帘,但光线仍很充足,因为窗帘是镂空的。这时厢房中的两扇东窗开着:朝西向天井的一组窗,共有四扇,靠南的两扇开着,另外两扇关着。就在这朝西窗的面前,排着一只小小的红木书桌。桌旁有一只白套的沙发。对面靠东壁有一只西式藤制的长椅。书桌的面前,另有一只红木的螺旋椅。那次间里的两扇东窗却关闭下闩。靠着关闭的窗口,放着一只西式的镜台,也是红木质的,雕镂得非常精致。有一只宽大的铜床向南排着,和镜台成直角形。不过镜台和铜床之间,还隔开了一两尺光景,排着一只锦垫的沙发。镜台对面靠近室门的一边,另有一口柚木镶玻璃门的衣橱。橱边的壁上,挂着一幅裸体西女的彩色印画。

  当我跟着他们三人走进卧室的时候,目光向四周一瞧,本要找寻些特异的现象,不料竟使我失望。因为室中的一切,都整齐安定,绝无纷扰之象。那西式的铜床上,挂着白色薄罗的帐子,赤金的帐钩,依旧好好地钩着。床上并无席子,铺着雪白的被单。一个白缎绣花的大枕,和两条毛线毯,都安放得匀整如常,显见上夜里不曾睡过。

  那红木镜台上,两边各有一个抽屉,中间除了一只玲珑的瓷钟以外,却放着许多化妆品。这种陈设,很像是一个少女的闺阁,对于这已过中年的鳏夫,显然不称。因此可见霍桑在上一天所料想的关于死者裘日升的行径,一定离事实不远。这个人在他人方面虽然吝啬,在个人的享用方面,却又特别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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