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额头,她的睡相很乖,正如她四年前的xing格一样没有棱角,如水般的纯净恬淡,四年前的那晚他也曾这样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她,她也依赖般地蜷缩在他怀中,寻找最舒服的入睡位置。厉冥禹一贯暗沉的眼泛起从未有过、也从未让外人见过的柔qíng,他从没想过还会如此拥有她,也从没感觉他还可以这么拥有她,低头,收紧臂弯,她,便是他的,就这么简单。
世界原来真的很小,老天也真的很喜欢捉弄人,他喜欢看见她的笑容,却无法接受她的身份,为什么,她偏偏是苏映芸的女儿?偏偏是和家的二小姐?
也许也是从那時候开始,他在工作上开始收起xing格上的棱角,身处政坛,原本就是要将自己磨砺成一块温润的玉,各方各面都要做到滴水不露,他开始在政坛如鱼得水,那女子的笑容早已被他收进心里,他变了,变得遇事冷静、沉着,也渐渐地,大家没人不知道他处事滑润,城府内敛的xing格了。
自南风。从他注定要让自己走向黑暗的時候,厉冥禹就从来没这么认真地凝视过一个女人,尤其是在她睡着的時候,与女人同chuáng共枕到天亮,也似乎只有苏冉了。
从那天起,只要一有時间他就会到那条路上,那家幼稚园去,他会经常看到她,远远的,没有靠近,她笑着与小朋友们再见,而他,坐在车子里看着她的笑容,阳光般的笑容。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会再次见到苏冉。
他不得不承认,她的声音也很好听,软软的,柔柔的,像是小水滴似的轻轻滴落在他的心头。
他再次看到了她的笑容,与两年前他看到的一样,发自内心,不加遮掩。面对这般笑容,他将内心的狂澜收敛,不动声色送她出门,她转身,又十分小心翼翼地问他了一句,“厉议员,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可以请您吃个饭吗?”
他和这女子只隔着一个挡风玻璃,她离他是如此地近,近到他都可以清晰看到她眼底由心发出的笑容,那么自然清新,那么温柔恬静,近到他可以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轻轻扇动着,如同美丽的蝴蝶在空中曼舞。
厉冥禹的心被狠狠撞痛了一下,看着她,感受着她静谧的呼吸。
厉冥禹看傻了,直到女子离开绿灯亮了好久都忘记开车,身后车辆的催促声才令他恍然大悟。
可——
后来他知道她叫苏冉,在幼稚园做兼职,苏映芸的女儿。邵南后伯。
四年的時间,足够让一个人改变。
因为厉冥禹知道,苏冉的笑容是一种多么惊心动魄的美,这世上比苏冉漂亮的女人比比皆是,但,从没有哪个女人的笑容会让他的心在瞬间沉落。
在签名落下后,苏冉很高兴,连连同他说谢谢。
墙壁上的顺時针一格一格跳动着,每跳一下,他的心就多痛一次,手指抚着她温润的脸颊,那个男人,在这四年里会尽享你的笑靥吧?
已是两年后了。
应该是在他刚刚踏上仕途,刚刚成为议员的時候,那段時间经常xing的应酬令他苦不堪言,常年的压抑再加上仕途的艰辛令他几乎想要放弃,他xing格太过棱角注定无法与政坛的人混为一谈。然而就在那个下午,当他的意见再次被上头狠狠批驳而一怒之下开着车乱闯撒气的時候,路旁的幼稚园正巧下学,小朋友们一个个在父母的牵领下过了街,其中一个小朋友摔倒了哇哇大哭,一个女子赶忙跑了过来抱住小孩子,轻声安慰着,她脸上的笑容就如同那天午后的阳光,那么温和和充满希望。
当然,也许只有上天才知道他深藏在心底的秘密,那就是,初见苏冉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qíng了,久到他已经忘了具体的年份,只记得那是温暖的阳光午后。
思绪突然定格在某一点上,某一个阳光的午后。
所以在很长一段時间,他qiáng迫自己不再走那条路,不再去回忆心底的那道笑容,阳光,早已经被他深深隔绝在外界,他又何必再让自己陷入左右为难之中。
所以,她在面对他的時候是如此的坦然,又是如此的不屑,也只是,为了那个男人。
所以,她的xing格改变了,只是为了那个男人。
所以,她的眼眸变得波澜不惊了,只是为了那个男人。
淡淡的光亮映落在苏冉的额头上,泛着光洁的美态,细汗被他已擦拭gān净了,就这样静静注视着她了良久,厉冥禹终于忍不住俯下身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而后是翘挺的鼻翼,最后轻轻落在她的小嘴上。
谁说人的xing格不可以改变,不能改变,只是因为不想改变。
那个男人,也这么吻过你吗?
那是在他刚刚开完政府会议的時候,正跟一些政府官员谈事qíng的他不经意瞧见走廊中那抹娇小的影子,这道影子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苏冉主动找到了他,因为一份文件上的签名。
那一刻的心qíng,他至今还都记得,矛盾、复杂,他知道她是苏映芸的女儿,他也知道他应该答应她的请求,如此一来他便可以顺理成章达到自己的目的,正如之前和家大小姐和薇不停地跟他大献殷勤一样,为了心中的仇恨他也应该照单全收,可——
他只记得当時只是淡淡说了句——只是举手之劳,苏小姐不用这么客气。
天知道当時,他很想很想将这份笑容纳为己有。
第四章·第十九节曾经楚痛谁人知(3)
两次,他都那么想要拥有她的笑容,可两次,他都硬生生qiáng迫自己放过她。
直到——
和晋鹏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竟然为他和苏冉拉煤,并以当時他要选举议长为砝码进行条件jiāo换,当然,和晋鹏在给了他一些条件后又自然施加了一些压力,竞选议长背后需要有财团的支持,如果他不领这个qíng,那么等待他的便是与议长的位置失之jiāo臂。
“‘谜底’的事qíng查明白了吗?”
“是的议长,应该是夏议长从中作梗没错。”
一旁的手机亮了亮,厉冥禹的思绪戛然而止,小心翼翼抽出胳膊后起身下了chuáng,拿过手机走到了不远处的落地窗子前,接通,低沉的嗓音如同深邃的夜,静谧低语,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于是乎,他主动上门提了亲,也于是乎,他顺理成章成了和家的女婿。
于是,他竟然失去了理智去了巴黎,也于是,他看到了苏冉与慕承的恩爱画面。
他应该高兴才对,至少他应该轻松。
他qiáng忍下想要一刀捅进和晋鹏肚子里的冲动,不动声色地听他讲明一切条件,和晋鹏真不愧是老狐狸,竟然能用自己的女儿来进行权益jiāo换,表面上看是为了苏冉的幸福,实际上也不过是想为和家的未来铺路。
但他就该死的那么在乎。
厉冥禹不得不承认,他,嫉妒得快要发了疯,
厉冥禹冷笑,“看来,这只老狐狸开始反击了,好,我们陪他玩。”
原本的放手变成了禁锢和折磨,他知道当初既然是自己选择放的手,那么就应该大度一点,从容一点,即使她有了新欢也不应该在乎和关注。
可是——
可是,这四年来他从未忘记过苏冉签字那一刻的样子,她的眼泪、她的绝望都像是一把刀子似的狠狠扎在他的心头,四年的時间究竟改变了什么他不知道,只是清楚感觉到,无论事业上再如何成功,背后都是深深的寂寥。
和晋鹏许是万万没想到,自己jīng明一世糊涂一時,自己jīng心部署的计划却成了他得以实现计划的工具。从那天起,他就知道他不可能再真正拥有苏冉的笑容了,因为,她的父亲都可以将她出卖,他凭什么还不让他们和家生不如死?和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和晋鹏跳楼,他知道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该结束的,应该结束了。
和晋鹏这个名字他熟悉地不能再熟悉,就连他说话的每一个表qíng他都熟悉到极致,他经常在电视上见到和晋鹏,现实中的和晋鹏远远要比他想象得更加虚伪、可耻,当然,他肯定认不出他是谁,只会知道他不过是个快要竞选议长的政府官员而已,当年,是他让苏映芸出面解决一切麻烦。
在乎......
在乎她为了那个男人献出自己的一切。
在乎她可以为了那个男人甘愿在他身下堕落。
在乎她可以在四年的時间里忘记一个男人,又爱上了一个男人。
在乎她四年前对他的紧张和爱恋变成了四年后转移到了其他男人身上。
在乎她对那个男人崭露原本属于他的笑靥。
团裁幻。对于美好的追求,他再也无法自控,qiáng行将她压在身下,但又那么小心翼翼地让她保留最后的尊严,因为他知道,始终有一天,他是要对她放手的......
当苏冉身着婚纱出现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心底的仇恨似乎被一切美好给遮盖,她脸上的笑意是那么自然,看着他的眼神是那么幸福,她是如此心甘qíng愿地嫁给他,是如此憧憬着与他未来的一切一切。
心中的黑暗与美好相互碰撞着,纠缠着,在没娶苏冉之前,他已经决定不会让苏冉好过,但,他始终不敢迈进新房,只是怕自己会禽shòu般的欺负了她。
怀中的苏冉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像只被疯狂折磨过后的懒猫,小脸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又发出类似舒服般的轻叹,小手却搁置自己的胸前,他低头,忍不住勾唇笑了笑,眼底却窜过一抹心疼,据说,人在受了伤之后就会产生一种自我保护的肢体动作,比如说双臂抱腿类似在母体中的动作,再比如双臂环保在胸前做出对外界抵抗和警觉的动作。
所以他买醉,所以他忙于选举,但出于心中的仇恨又刻意以其他女人来刺激她,苏冉始终如水,一天天等着他回家,无论他再晚再累,回到家总会有一盏灯在亮着。
收好手机,他沉默地站在原地,眼睛看着窗外,神qíng有瞬间的冰冷和凝重。
是的,从今以后,就算他和她注定要彼此折磨,他也绝对不会再给她逃离的机会。
有这种念头的人很可怕,因为能将女儿的幸福放在一个政客身上的父亲,他完全可以再考虑另外一个人选,恰恰的,厉冥禹也需要趁此机会来让和晋鹏彻底不能翻身,与其让苏冉嫁给其他政客,倒不如,他娶了苏冉。
男女之qíng太过遥远,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她还在他身边。
让他没想到的是,四年后苏冉竟然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她写的那本书令他大吃一惊,因为里面的很多qíng节竟然与他当年发生过的一切有着惊人的相似,他甚至开始怀疑,苏冉几年前在他面前出现是不是有意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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