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贾王氏身子一颤,嘴唇都紫了。贾王氏向来高傲自大,信奉弱肉强食,觉得没自己有本事的人都活该被人拿捏,受人辖制。这是第一次,她体会到了被人任意拿捏的痛苦,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儿原来是这样的。
贾王氏恨不得将一口牙齿都咬碎了,依旧只得去荣庆堂回了话,贾母听得贾赦如此欺压二房,又生了一场气。但是想到那日自己要强砸库房大门遭的罪,贾母知道贾赦今时不同往日,他锁住的大门,谁也不能轻易打开,又歇了硬让小儿子入住梨香院的心思。
贾母叹道:“贾恩侯那个孽障,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夹道后面的小院那样逼仄,你们怎么够住?”
贾母这番话也就是没让贾赦听见,若是听见了只怕要怼死贾母。她宝贝儿子住不下的夹道小院,原著里贾琏夫妻一住多年,那时候贾母满嘴疼凤哥儿,怎么又不嫌她们的院子逼仄,宁愿把空着的梨香院给薛姨妈住,都没想着让贾琏夫妻住进去。
可见贾母疼的人分两种,一种是嘴上疼,一种是行动上疼。
贾王氏想着夹道小院风水再差,贾琏住里面也不见生病不见出意外,总比日日见鬼的强。于是贾王氏叹道:“老太太不必生气,为了这等小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夹道小院也挺好的,小小巧巧,五内俱全,我搬过去养胎也清净。”
贾母听了,叹看口气说:“那你着人收拾吧,你自己别太操劳,让下人做就行。什么都不如肚子里的孩子要紧。”贾王氏应是告辞。
有了昨夜的荣禧堂惊魂,贾政和贾王氏都不敢再住在荣禧堂。贾政住到了周姨娘屋里,贾王氏则是收拾了自己被褥和元春对付一夜。元春住在荣庆堂的碧纱橱里,贾王氏就住在碧纱橱外的大床上。
贾王氏昨夜一夜不曾合眼,早就心力交瘁,困得上下眼皮子打架。她自以为今夜不睡在荣禧堂,就不会再遇鬼怪,于是心中安稳的睡去。
但是从贾王氏用贾瑚起誓开始,就惹了鬼怪的执念,只要她还没搬出荣禧堂,就是住到了别处,贾瑚也能找来。夜里子时一过,贾王氏睡得迷迷糊糊间,总觉得自己头顶一股凉飕飕的冷风,又觉得有双眼睛看着自己。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让贾王氏每一根汗毛都到竖起来。
贾王氏猛地睁开眼睛,就见贾瑚飘在她头顶的上空,对她眨眨眼睛说:“二婶,你叫我日日来找你,但是为什么每次我来,你又都在睡觉,不陪我玩。”
“啊~我不是,我没有叫你日日来,你滚!”贾王氏一声凄厉的惨叫将元春和贾母都惊醒了。贾母年老眠浅,一旦被吵醒就十分难以入睡,突然被人吵醒又格外心烦,口中不说什么,心中对贾王氏又添了一丝厌烦。
元春到底是贾王氏嫡女,如今也大了,知道孝顺,听闻母亲叫得那样凄惨骇人,元春忙批了衣裳出来问贾王氏怎么了?
元春出来,元春身边跟着的丫鬟婆子自然要出来,还有在碧纱橱外陪着贾王氏的众丫鬟婆子也都起来了。
元春出来的时候,只见贾王氏双手捂着脸,凄厉的哭喊道:“你别找我,不是我害的你,不是我!”
元春见贾王氏如此,又心疼又害怕,忙上去扶贾王氏。贾王氏此刻每一条神经都紧绷着,陡然被人一碰,吓得身子一抖,本能的将碰自己的东西大力推开。
贾王氏发狂起来,力气格外大,元春连退好几步,才摔在地上,疼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又不敢哭出来。
贾王氏今日来碧纱橱借住之前,就反复告诫自己不能造次,惹了贾母厌弃,二房在府中只怕越发日子艰难。心智不坚者最容易被鬼怪所惑,这些时日贾王氏疑神疑鬼,所以昨日把贾政和其他丫鬟婆子一律错认为鬼怪;今日贾王氏住进碧纱橱之前反复告诫过自己不能造次,心志比之昨日坚定多了,倒没将人错认成鬼。
见自己慌忙之中推到了元春,贾王氏忙从床上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走到元春身前哭道:“有鬼,有鬼啊!”
贾瑚没想到贾王氏叫自己日日来,居然每次都是看她打人的戏码,不禁对这个二婶有多了几分讨厌。贾瑚飘到贾王氏身前说:“二婶坏,打了二叔,又打堂妹,还说谎,我不爱跟你玩。”说完,荡荡悠悠的飘走了。
贾王氏看着贾瑚消失不见,还吓得在地上瑟缩半日,才被丫鬟婆子重新扶上床。
自此,碧纱橱贾王氏也不敢住了,夹道小院根本没收拾好,就着人铺了床,当日贾王氏将自己的箱笼搬了进去,先将就住下,说先住着再收拾也是一样的,却也没忘了多叫几个丫鬟婆子上夜、伏侍壮胆。倒是搬入夹道小院后,贾王氏没有再遇鬼了,虽然夹道小院住着,贾王氏做了整夜的噩梦,精神也不好,至少她没有被半夜吓醒了起来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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