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7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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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阵谈话,在这里便已终结。

  当天晚上培云为了别种预先的电招又特地独自到附近警署去一趟。他近来的生涯实在未免太忙了,在我的笔记簿上记着,从这天以前二十三天内,他经手了四十六件案子。其中十六件都是可怕的凶案,有四件到现在还没解决。这些案子的内容有许多有趣的资料我都写下来了——他很晚才回来写的。

  我虽也很担忧着那张友孙的事情,但那侦查和保护的两重职司都非我一人能所胜任。我夜间到中央影戏院去消遣了一回。那场名片《国魂的复活》既由名家编制,寓意也非常深刻,加以演员的表演认真,竟使我的担忧减去了许多。

  谁知过了一天,这案子竟有了出乎意料的变化。

  第二章 凶案

  第二天一早七点多钟的时候,我们便动身到长江路去。

  这时天色还早,路上的行人也稀少可数。我在车上,觉得寒风扑面,一阵阵的秋风,把那马路上树枝的黄叶,吹得零落满地。空气既很清新,也绝没有那市廛的喧嚣的声音。我暗想这种清晨的天气,是那些素来晚起的上海居民所享受不到的。

  我这时也觉得有些寒意,便把那大衣外面的上领提起,两手也紧插在袋里。

  我心里暗想张友孙这件案子,在培云眼中,既认为非常严重,那案情又奇幻幽秘到了极点。我们这次去见那张友孙,目的除了要知道些这案的真相外,还须打算那侦查的途径。这职司可真有点不容易担任。

  我见培云嘴里裹衔着纸烟,低垂下目光坐在车上。他把那纸烟吸了几口,又取了下来。那双眉紧皱着,脸上也罩着一重怏怏不乐的样子。

  一会儿,我们的车子已从哈定路向左转弯,不久已到了长江路的西段。我们便即下车。

  那张友孙的住宅,在长江路的西首兴安里口,是一座两上两下朝北的房子,离西段湖州路转角只有五六十步左右。我们寻到了这兴安里,里内都是这两上两下的石库门。这时天虽尚早,各家门内都已起身。那张宅住的九九号,便在总街内左边小弄的第一家。

  我们跨进这小弄内,见那张家的后门竟半开半掩着。墙外正在修整街石,旧碎的砖石同石灰泥土等堆积了满地,有两个小工正在工作。

  培云推门进去。我们走进门时,见一个人正从内出来,向我们招呼。

  培云向他瞧了一下,便道:“这里可有姓张的人家吗?”

  那人穿着一件厚灰色的布夹袄裤,头上戴着一顶半旧的深缎下帽。浓眉大眼,瞧去约近三十岁光景,很像仆役的装束。

  他听了培云的话,呆了一呆。赶着答道:“正是。先生们可就是两位侦——”

  培云点了点头道:“你们主人在哪里?”

  那仆人却并不答话,只向我们招一招手,回身在前引道。

  那主人张友孙是一个长身的汉子。年纪只有三十岁。身上穿了一件深色方格的细绒长衫,青缎番鞋,褐色毛袜,装束非常朴素。他的面色灰白中带着青色,下颏非常瘦削,两面颧骨高耸,一双深黑有光的眸子,也深陷眼眶。脸上满露着忧郁惊恐的神色。

  他坐在我们对面,似有些畏瑟恐惧的样子。这时正向我们说明那晚目见他的仇人的事实,竟和我们先前所知道的完全相同。

  培云向他瞧了一瞧,便顺势婉声问道:“张先生!那人和你的结怨就为了你曾经诬陷他这一点吗?”

  那张友孙的眼睛向我们瞟了一瞟,皱眉道:“其实我并不曾诬陷他呀!先生,请原谅。这一层我们现在暂且不提。他生成那种凶狞暴躁的性情,我真有些害怕他。”

  “你想他的用意是什么?要谋害你的性命吗?”

  他瞪大了两只眼睛,忽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委实怕他极了!他总是不怀好意的。”

  “那么,你何以不将这事报告警局呢?”

  “我自己既敌他不过,又怕这事暴扬出来,伤了我个人的名誉。我的意思最好请先生们探明他的踪迹,暗中将他监视住;或者再设法恫吓他一下,使他不敢来近我,免得会有不好的结果发生。”

  培云摇了摇头。

  “你这事的内幕似乎还有什么更惊人的事实,你必须再说明白些。那种去监视和恫吓人家的手段,我们断不会干的。”

  他的脸色异常。停了一会,他才缓缓地应道:“先生!请你们信我。”

  “那么,你和那姓马的,只那天晚上会过面吗?”

  “正是。不但如此,昨天下午他又曾写过信来。”

  培云的目光动了一动,急道:“他又写信过来吗?唉!他的信里说些什么?”

  那张友孙点了点头。便从长衫的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培云。

  我见那信上的字迹非常细挺,字形却很潦草,很像怕人家认清楚了他的字迹,所以故意做作的。那信上的句子竟非常简单,只寥寥十余个字。

  “我再警告你一句,你的末日就要到了!知白。”

  我读了这一句带着滑稽性的句子,不由得噗嗤发笑起来。张友孙那张惨白的脸上,却越发觉得战栗不宁。他的两手不住地搓着,仿佛这时他的面前陡然涌现出一个可怖的魔鬼,使他惊骇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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