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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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孚道:“我没觉察什么,因为他被害的时候,我还睡着未醒。直等到警署中人来,我方始醒睡。据晓霞的母亲说,她还听见‘砰’的一下枪声,我却连枪声都没有听见。”

  康卜森点点头,便不多问,向晓霞说道:“晓霞,我检验已毕,我们到室中去谈谈吧。”

  晓霞含泪答应,导我们到了书室中,吉孚并没有跟进来。康卜森坐定,取出一支雪茄,吸着说道:“晓霞先生,这案子从表面看来,似乎很是简单,其实却真不容易解决。凶人的来踪去迹,全不明白。而且据令堂说,令尊几天来,平平安安的,并没一些异兆。既是平平安安的,那么,今天怎么又突如其来的遭人狙击?我以为这案很近于仇杀,总有一些因果存在其间。试思凶手之意,不在劫财,就是仇杀的明证。令尊生平大概曾做了一二件不很名誉的事,所以遭人仇视。你既请我探理,要使此案水落石出,就不能隐讳,我们方有着手的地步。”说罢正襟危坐着,听候晓霞的答复。

  晓霞很坚决地道:“这一层,先生不必狐疑。家父是个极慈善、极和蔼的忠厚长者,生平做事,我自信没一件不可以告人。”

  康卜森道:“恐怕你不甚清楚吧。你既不清楚,我们也可以另辟途径。”

  晓霞道:“先生如不相信,我不妨把家父的慈善与和蔼的证据取出来。”说着,就起身去翻书橱中的东西。康卜森忙向他摇了摇手,晓霞没有看见。

  我倒不禁奇怪起来,觉得晓霞的说话,很是不伦不类。慈善与和蔼,怎么也有证据?有证据的慈善与和蔼,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会儿晓霞取过一叠报纸,我一瞧,却是近几年的本埠各报。暗想他所说慈善与和蔼的证据,就在这一叠报纸中么?难道报上曾评过露卿这人,很慈善很和蔼么?然而露卿并没一些声望。不是晓霞说在银行里办事,我还不晓得是在银行界呢。那么,一个无名小卒,如何配得在报上评论?我当下不由好奇心起,注视着晓霞。

  只见晓霞指着报上的一节广告道:“先生,这是水灾义赈会的志谢广告。家父曾捐助十元。”说罢,又取过另一张,指着道:“这是贫儿院的志谢,家父曾捐助五元。”一连取了好几张,给康卜森看。什么施乐局、贞节堂、贫儿院,都有露卿的捐款,但都在十元以内。我方始明白,原来他说的慈善证据,就是指的这些捐款。

  晓霞又道:“先生别以为这些数目太小,其实家父每月所入,不过五六十元,不比那些豪商大贾,动辄几千几百。家父却是个贫寒之士,宁可自己节俭,凡是来请捐助的,无不勉尽绵薄,就可见家父的心肠慈善了。至于性情和蔼,虽拿不出什么证据,但一问左右邻人和与家父往来的友人,也不难知道。”

  康卜森只点点头,没有回答,而所吸的雪茄已尽。又从烟匣里取出一支,却又给了我一支,并给了晓霞一支,彼此燃起火来。我见康卜森的面色甚是沉着,不住地吸烟,知道他正在苦思案情。我却有些不耐,加以我脑中此时又十分昏瞀,实在坐立不安。便独自走出书室,暗想康卜森曾对吉孚说,已有一部分明白,不知他所明白的,是案中的哪一部分。我观察他的神情态度,他对于此案,似乎并没丝毫把握,和我一样的处于五里雾中。而晓霞却尽管啰啰唆唆的拿那些广告来扰乱人的思绪,丝毫无裨案事,未免太无意识了。我在室外闲步了一会,康卜森又似乎在那里和晓霞讨论。我想此时的讨论,总不见得有什么明白解决,可以使凶案破露,所以没有进去。我立在庭中,向对面厢屋中望去,忽见吉孚和一个女人谈话,量必也是讨论此案,便慢慢地走过去,却不便冒昧走近。

  吉孚一眼瞧见我,忙招呼道:“纪克先生,贵友康先生……”

  我乘势走到吉孚身边,说道:“敝友此时正和晓霞在书室中研究,尚没发表什么意见。请问这妇人是谁?”

  吉孚道:“就是洪家的女仆。”

  我听说是女仆,不禁引起注意。因晓霞的母亲,曾说是女仆首先发现凶案的,于是向她注视了一会。这女仆已将五十岁的人,乡村装束,面麻而胖,并没一些奸猾的气象,瞧去还有些臃肿不灵。女仆见我注视着她,似乎不好意思起来,立刻走了开去。

  吉孚忽道:“纪先生,我觉得这件案子,很是奇秘。一时不容易将真相揭露。试思凶人竟敢在天色已亮时开枪行凶,而又能不留痕迹,从容逃遁。他的胆力和镇静,就很令人咋舌。那么,他逃遁后,还不是鸿飞冥冥?更不肯丢下一些破绽了。”

  我道:“是啊,他敢在天已亮时行凶,大约是利用下雾的机会,易于逃遁。我以为凶手和露卿,一定有什么深仇宿恨,所以才势不两立。不但鄙见如此,便是敝友康卜森,也有这样的诘问。而晓霞却力辩没有人仇视他父亲,这是很可研究的。”

  吉孚忽而凝了一凝神道:“仇人么……也许凶手和露卿是仇人,旁人不得而知罢了。”

  我道:“最可笑的,晓霞把许多旧报上各慈善机关对露卿捐款的志谢广告取出来给我们看,证明他父亲是个慈善家。其实露卿已这么老,安知现在的慈善行为,不是少年时一种忏悔的表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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