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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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季同超一方面觉这事并不奇怪,或因他太信任的缘故,还有些侦探们虽不去侦探,可是时时猜想。有些人说季同超定是什么不正当的人,那X是个侦探,探他底细的。但匆匆地又过了两个月,只当它一件疑事,议论的声音也渐渐地息了下来。

  在X进季同超家的第五个月,正是春天,同超的小儿子,名叫兆文的,他学校里正放春假,同超便要和他到杭州游西湖去,他原有一个别墅,在西湖葛岭。这天便预备动身咧,许多人收拾物件,X也在其内,那兆文无意之中寻见一只旧小箱子,开开一看,里面一些字画,X便拿出几种来看看,翻了几翻,忽然看见一个纸包,打开一看,是一只旧的空火柴盒,他忽然神色慌张,全身都颤了,惨白的脸上微现红色,心怦怦跳个不住,气也喘了。他全神都注在这火柴盒。其余的人一个也不觉着,这时X将火柴盒拿到窗下,细细照一遍,忽然锐声大呼,将火柴盒放在桌上,全室的人都大惊,问他怎么。X惨声呼道:“怎么……唉……你这恶魔……狗……一定要死了……”

  他断断续续地惨声呼喊,态度已和前大不相同了,众人大惊,有个人看见他在窗前察看火柴盒,忽然狂了,季同超听了,更加诧异极了。X忽然在室中跳来跳去,忽又坐在地下,唱将起来,忽又笑,忽又哭,这时众人见他狂了,都逃了出去,同超仔细看那火柴盒,并没有异样,这火柴还是八年以前的,是野猫牌,鼎和公司里出的。如今是没有了,但是火柴盒并没有异样啊。X忽然从地上跳将起来,对同超肩上一拳,同超硬扶他去睡,X仍跳着叫喊,这天各地的晚报上,便载着这事。同超家中又挤满了访事员,人人都以为是从来没有的奇事,怎地看见了火柴盒,便发起狂来。有许多医生去诊,说X是受了一个很大的刺激,只要静养,因为这事同超又不能往杭州,终日里只好招待访事员,议论的人更多了。X便住在硖石医院里,这时人人脑中都有一个X的影子,报上也用铜版印着X的小照,详详细细地记载这事,加以议论,都说其中必有一段隐史,或者只有X一人知道。医院中人时时报告季同超,说X的病已有转机了。这一天夜里,他忽然向看护妇道:“你出去吧,你出去再来。”

  看护妇道:“你有什么事啊?”

  X皱眉道:“你勿管,你快去快去,不依我,我心很是焦急。”

  看护妇不得已便出去,待再进来X已不见了,看护妇大惊,只见床边有一滴滴的血,她见血直到窗前,窗子开着,立刻通知人,只见窗外一架梯子,梯子上也有一滴滴的血,有些人都打起寒噤来了,便从梯子爬下去,下面是旷野,拿电筒照着,一滴滴的血在地上很清楚,依着血印走,便走到一个森林里,一条小河,隐隐约约看见河边有人躺着,走过去一看,不是X是谁。

  他已晕了过去,众人便设法将他弄醒,后来问他怎样到此?他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仿佛有人暗中逼我,叫我命看护妇出去。我当时也莫名其妙,待看护妇出去了,忽然有个黑人唉……这模样怪可怕的,他用刀对我肩上一刀,说着将手臂露出,血仍不止地流出来。”

  又道:“他然后背我出去,我也彷彷佛佛,不知怎样一件事。现在那黑人不知哪儿去了。”

  这事一来,全硖石的人又都诧异极了,X的出现,已经奇怪了,后来忽而看了火柴盒发狂,忽而一个什么黑人来捉他,此事差不多轰动了全国,都打不破这闷葫芦。报馆里特地印了增刊,讨论这事,还有许多报馆悬了赏格,求探明白这疑事。有些人便说这事再也探不明白的,恐怕连X自己都不知道,有人说这事何必探,那X是个有神经病的,此是《硖石日报》上说的。《武林日报》便大大驳他说,他既然有神经病,为甚他在季君那里办事办得好好的,只最可怪的,便是看了旧火柴盒发狂,或者是火柴盒上有什么毒气,触了发狂的。《硖石日报》又驳他道,既然是火柴盒有毒,看见了要发狂,怎么别人看了不发狂呢?此时人人议论,报馆更多猜想,彼此争论,有些富于理想的,更发出一些不可思议的话来。正在大家议论纷纷,忽然又有一桩奇怪的新闻出现。原来有一天黄昏,X又失踪了,众人大惊,四处去找,忽然听见呼声,这声音很惨,不觉大惊,觉得这声音有点像X的,便照了呼声走去,又到一条河边,觉得呼声更近了,月光之下,只见水中浮着一个人,晓得呼声是这人发的,忙救他起来,众人脑中又充满了惊疑,原来这人就是X。他满身是水,已不能说话了,众人忙用人工呼吸法救他,不一会便苏醒过来。问他又说有个可怕的黑人,用手抱着我,走过这河边,我叫起来,便将我掷在河里。唉,这事更奇咧。报馆里更忙极了,全硖石的人脑中都有这怪事的影子。季同超更皱着眉,一天到晚,坐在会客室里,见访事员,一星期后,正是星期四下午九时了,X忽地跳起来,将看护妇乱打,看护妇立刻晕了过去,X慌忙之中,着起衣裤,面更惨白无人色,向四方望望,恐怕有人来,又将看护妇头上打两拳,奔到窗前,从袋中拿出绳子,系着窗子,只见X渐渐下去,这夜细雨濛濛,X也不知所往了。

  星期四夜的事,报上又载着咧,这时警署闻报,便前来侦查这事,有个侦探长,姓汪名允和,做事很谨慎,便到那河边去,河边原有许多大树,终日不大见日光,X前两次的失踪,都在这里寻着,汪允和同警长,到那处去查看,忽发现一个指头,是大拇指,又有几根头发,便将它收了起来,报上又载着这事,说X必定死了,只是不知怎样死的。汪允和说他恐怕是自杀的,可是也没有什么证据。X的死也不知在什么地方,允和并说他必定受了什么绝大的刺激,以至于发狂,至于自杀。他说的遇见了什么黑人,这或是假造的。星期五的早晨又来一桩很奇怪的事。沿河滨下去半里光景,发现一个尸首,右手缺一拇指,左手拿着手枪,式样很旧。这死者死得怪可怜的,他面部被枪打烂了,面目都辨不出,也不知是谁,穿着X的衣裳。汪允和决定他是X,允和暗暗得意,觉得他的话不错,这X是受着刺激发狂,终至于自杀。现在X的尸身也得着了,他是自杀无疑。报上载着这事,并说这奇案不久会破。侦探长汪允和先生,竭力侦查这事,已有把握,探明X是自杀,可是他为甚要自杀?受了什么刺激,以至发狂,弄到这般田地?汪允和当时虽然决定X是自杀,可是为甚发狂,而且切了自己的手指,是什么意思?汪允和因要侦查这案,常与季同超往来,季同超好奇,眼巴巴望着即日破案。星期五上午忙了半天,一无所得,但并不灰心,以为自己能力小,便想起一个最钦服的徐常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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