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6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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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加意想不到的东西?是什么?用力想,一定要用力,再用力……想不出啊。

  魏警官显然无意为他解惑,天外飞来一句:

  “怎么样?普洱茶好喝吗?”

  什……什么意思?

  “你以为这是局里的日常待遇吗?你以为每个人都可以在我们这儿喝到这种茶吗?招待每个嫌疑人喝普洱茶,公安局这么开要倒闭的!那是人家送给局长的礼物,我特地要来的。这个案子过于重要,我不想留下任何返工的隐患,必须保证每个细节的完美。据我分析你的性格,二十块一斤的茉莉花茶搞不定的事情,出名金贵的普洱茶多半搞得定。我必须保证你会喝,即使紧张到喉咙紧缩咽不下去东西也要拼了命地喝。”

  喝?

  “对,你以为你再能喝,真的喝得掉一桶水吗?你以为我要是没有目的,会乐意当个跑堂的吗?你以为现在你手里的纸杯,还是最开始的那个吗?那早被我们的书记员借着拿水的工夫,送到鉴证科去了。像接力赛一样,他们会火速赶工全力以赴,我想,纸杯上采集的唾液,和在笔芯尾端发现的,不一会儿就要出同一认定了!”

  唾液?是啊,唾液!怎么忘了呀?

  那样的笔,谁会觉得好用呢?他觉得好用的,是所里发给自己的那支,被他拿回家送给儿子了呀。既然要往家拿,自然拣好的拿。那之后自己用的,借给靳连城的,是小梁丢弃的、掉过珠的那支呀。他在把珠嵌上时,为了把水顶下来,对着嘴吹过的。

  “你看,我们早就有了板上钉钉的铁证。我在这里和你磨这么半天的嘴皮,其结果也只是决定要不要在结案报告上写一句‘认罪态度较好’而已。我可是为你着想,我劝你最好领情,因为我最痛恨别人糟蹋我的善意。如果你想好了,咱们可以先交流一下为什么我喜欢咬笔头、你喜欢咬笔芯的问题。”魏南通诙谐又极尽轻蔑地一笑,“当然,这不是我最困惑的。我使劲理解却怎么也理解不了的,是你为什么做下这一切。是的,动机。好在我从不是拘泥动机的人,动机不是用来推理的,是抓到凶手后听他自白的。这正是你现在需要做的,来,告诉我,为什么是你?真的,没人会想到是你,如果不是无巧不成书,那个蠢孩子一门心思错解死亡留言又正好被离你最近的同事听到,我们就是把研究所从上到下摸烂了,也会忽略掉你。所有人都认为,凶手一定是个和死者差不多层次的人,虽略逊一筹却也上得了台面的人,构成竞争关系能从他的死亡中获利的人,比如因靳连城的存在而丧失升职机会的、无法统领研究项目的、被夺走学术奖项的。而你,怎么可能?你有什么好处啊?通常,阶层太不一样的人,只有阶级矛盾,没有利益冲突。前者导致革命,后者才导致谋杀。谋杀这种小打小闹,并不能让你获益,你懂吗?再说,你也不是有胆魄做这种事的人啊。虽然我对凶手没什么期待,但一个敢于出手灭杀国家级专家的人,至少该是个见了警察不抽筋的。听叶星说过你初审时的样子,简直可笑!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冲动呢?别告诉我是嫉妒。跨度这么大,完全不符合食物链。如果一只老鼠想咬死一只猫,还在情理之中;如果它想给老虎点颜色看看,那就太不可思议了。你和靳连城,天哪!就你?凭你?你这样的人?”

  “啊……”歇斯底里的叫声。一直握在手心几乎捏烂的纸杯掉了,剩下的水都洒到腿上,空出的两只手上来扣住眼睛,掌下传来抽泣声,伴着崩溃般的喃喃低吟,“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

  原载《岁月推理》,2009年第9期

  后记

  当我在电脑里敲下“后记”两个字时,脑子里即刻闪现出唐代诗人罗隐的《蜂》里的诗句:

  采得百花成蜜后,

  为谁辛苦为谁甜?

  这蕴含哲理的诗句正是我此刻心情的写照。

  2010年6月我申请到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国现当代侦探小说研究》。虽说我对中国侦探小说并不陌生,但要真正整理百年中国侦探小说作品谈何容易。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就是现有文献的匮乏,对侦探小说研究的文献本就稀少,而对中国侦探小说的研究则更显贫弱。因此,只能去寻觅原始文献。于是,开始了两载的艰辛历程。

  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的馆藏报刊几乎被我们翻了个底,尘封在地库里的民国报刊散发出浓烈的“芳香”,就在那独特的“芳香”里细数被时光染黄的文字……国家图书馆、首都图书馆、北京大学图书馆、中国人民大学图书馆、上海图书馆等都留下了我们伏案的身影。1896—2011年间的近千份报刊杂志逐一打手上过,被岁月淹没了的作家作品逐个在眼前闪现,刘半农、张天翼、袁寒云……这些流光的名字都是中国侦探小说的倡导者与实践者。冬去春来,近千部侦探作品渐渐聚集在相机里、电脑里,录入、断句、繁化简的文字处理,使这些被时光磨损了的文字重新散发出诱人的芳香。其中的“辛苦”与“甜蜜”岂是三言两语可道尽的?!

  而今,触摸着“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1908—2011)”丛书的校样,多少辛劳亦成往事。

  此刻,我的心里装满了感激与感动,这份情感真切地流淌在每一处文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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