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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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连连点头,应道:“正是,真巧妙。信面上写日期原是应有的事,虽然日期和邮印相差,但不注意的人自然不会去细细地比较。况且信内又是秘密的隐语,即使被人收得了,也不会被瞧出破绽;就算瞧出来了,李四也并不直接负责。唉,这方法实在是万无一失!”

  霍桑道:“是啊。当时我看见了那两个信封,便把字迹摹下来,仍旧悄悄地关好房门出来。不使他生疑。随后我立即买了几张白话报,寻出了一节新闻。依样葫芦地约他本日(三日)晚上十点钟到会。但是我还不知道他中计不中计,所以我临行的时候,请你相助。一面我去跟他,一面请你等到相当时候,去叫警察。幸而他并不疑心,一直领我到东台寺去。我见他进寺以后,好久不出来,以为同党们也许就寄顿在寺中,所以我就奔到惠民桥去取援。谁知徐守桐到了寺里,不看见同党,就从别条路退出来,再到三牌楼——这地点本是我最初的目标——樊百平那里去报告。樊百平觉悟到出了岔子,才到东台寺去自首。以后的事,都是你亲身目击的,我不必细说了。后来我明白了案情,所以急急赶回来,就防再连累了他。不料他很乖觉,至今不回来。我想他再也不回来了。”

  我笑道:“徐守桐这个人真好笑。他特地来侦伺你,却被你一再利用。你还说他乖觉呢!”

  霍桑道:“你别轻视他,但看他在这里,你始终没有怀疑他,就是他胜过你处。并且他在我接包件的时候,一看见我的签名,便能够模仿下来;后来他就利用这签名来骗你,你也瞧不出假,也可见他的技能并不平庸。”

  “那么第一次他们的机关被破露之后。他为什么再来这里给你做引线?”

  “那就因为那时樊百平所预定的第三案还没有完毕,他们对我还放心不下,不得不再派他来。况且我第一次虽则失败,我的手段却非常缜密,他自然想不到我已经看穿他的机密。所以平心而论,徐守桐的干才委实也不是寻常人所能及的。”他停一停,看看天空,叹口气。“可惜的是他对于我抱着一种偏见,才造成这样的后果!”

  我问道:“什么偏见?我不明白。”

  “樊百平说,他在二十八日傍晚来看过我,因为徐守桐的劝阻,才没有再来。徐守桐认为我和他们一定处于对立的地位,剖识相见太危险。他分明误解了我的态度和旨趣。要不然我当然不会给这种劣绅奔走,樊百平也不致做法网中的牺牲品。”

  “我想樊百平求仁得仁,不会有什么怨恨。”

  “是的。不过说句原情略迹的话,这样一个热血有为的青年就此牺牲掉,社会间减少一分活力,国家损失一分元气,我不能不惋惜!”

  从正义的基点上说,这惋惜我有一致的同情。可是事实如此,也只有徒唤奈何。我又把话题拖回来。

  我说:“霍桑,我看这徐守桐虽不能了解你,但他给予你的助力却不小。假使此番没有徐守桐来这里,你进行这案子怕也不能这样子顺手——”

  霍桑忽止住我道:“包朗,这话太无意识。你总知道侦探家的手段本不是一成不变的,要在相机而行。假使这案中没有这一个徐守桐,又安知没有另一个徐守桐?我相信只要我的脑子不停滞,总可以寻得入手的线索。你得知道探案不怕没有线索,只怕有了线索白白地放过它。包朗,你想你的话是不是应得修正一下?”

  我赔笑道:“不错,不错。我本是说笑话,你不太认真。现在我再要问一句。那晚上你和我被禁在念佛寺里以后,那释放我们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霍桑忽立起身来,把烟尾丢了。他的脸沉下了,又显出怀疑和诧异的眼光。

  他道:“包朗,我也不知道。这一个疑团,我至今还不曾打破。刚才我听樊百平的口气,以为是我们自己走脱。我真觉得惭愧。明天我去看他的时候,再要问一个仔细。时候不早了,我们应得安息哩。”

  第二天早晨,霍桑将搜得的断指和包纸等物一起毁灭了,但留下卫某的一指,预备带到警厅去销案。

  午膳时分,霍桑从警厅里回来,秦厅长告诉他,樊百平已经照实供了一遍。但据上峰的意见,南京城里的士绅阶级最近正感到某种恐怖,有些人人自危,这件事如果宣布出来,势必更要引起一般人的恐慌,所以请霍桑严守秘密,只算是寻常的盗案。

  霍桑叹息道:“这样神圣的牺牲,却用一个‘盗’字来诬蔑他!你道可怜不可怜?”

  我也很抱不平,可惜爱莫能助,只得彼此叹了几口气。事情大体上都有了结束,只有那个开了密室的门释放我们的人究竟是谁,霍桑虽去问过樊百平,仍旧没有端倪。这天午膳以后,邮局里忽然来了一封信。这疑问才算有了着落。

  那信说:

  霍桑先生:

  你前次破了假江南燕,替我洗刷了难受的丑名,我很感激你。那天晚上,我从这里经过,会见了几个断指团团员,然听到你被他们拿住在念佛寺里。我知道他们不过想拘禁你时,本没有害你的心。因此我悄悄地起来,把你们放了,做个现成人情。现在我有些勾当,马上要离开这里,改日再图相见。祝你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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