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2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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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会儿,鲁平突然向陆氏兄弟道:“咦?巧极了!三月十四不是十五年前今日吗?”大狂道:“是啊!并且十五年前三月十四正是家父把金钱藏在玫瑰别墅中的日子。埋藏的时候约在晚间九点半钟,过了半小时,他从园中进屋子便绘这张图,藏在铁箱里。当时事情非常秘密,直等过了五个月家父死后我们方从铁箱里发现这图。”鲁平道:“既如此,你们何以知道窖金的时间呢?”大狂道:“这是一个老仆说出来的。本来我们连窖金的事情也不知道,后来那老仆告诉我们说,三月十四那天我父亲曾向他要一柄铁铲,什么用父亲并不回答,他心里不免奇怪着。到了晚上,他冷眼偷觑父亲的举动,见父亲把一个皮带尺藏在怀中,一手拿着铁铲,一手还提着一只小铁箱,匆匆地进了后园。半小时后,那老仆见父亲回进屋子,刚才的小铁箱已不知去向,双手涂满污泥。接着,洗了洗手便伏在书桌上不知写些什么。凡此种种都是那老仆亲眼看见的。因此我们推想当时父亲带到园中去的小铁箱必是一笔预备窖藏起来的金钱,而半点钟后伏在桌上画的又必是那张指示藏金地点的原图。”

  鲁平道:“那么你们何以知道藏金的数目是三十万元呢?”大狂道:“家父生前财产约计有六十万元,半数是不动产,半数是现金。但我们检点家父死后的遗产,现金竟一文没有,又没有支出这宗巨款的账项。悬揣起来,想必这三十万元的现金都藏在那只深埋土中的小铁箱子里了。”二人问答到这里。

  鲁平又取过那张图来,反复细看一会儿,抛去手中的残烟,指着那张图问陆氏兄弟道:“玫瑰别墅的图中有类似这个图中曲形的东西没有?”三人摇着头道:“没有。”鲁平道:“你们姑且仔细想一想,再告诉我。”季醉道:“我们把别墅卖给舅父的时候,我还是个很小的孩子。近来,我也没有再到这别墅中去过,委实记不起来了。”季醉说着,便向他两个哥哥道:“你们想想看啊。”大狂与仲癫想了想,仍是摇头。

  鲁平道:“你们既不能了解图中的意义,那么以前搜索藏金何以着手呢?”大狂道:“图旁四句有六处地方种着玫瑰花,于是我们趁那明月当空的时候,照着玫瑰的花影掘去,掘够三五尺深,谁知一无发现……可怜许多娇艳的花枝倒生生地被我们摧残了。”仲癫插口道:“图中还有一个小小的土堆,名叫玫瑰冢。我们搜索藏金的时候发掘开来,里边也空无所有。总之,凡是图中‘玫瑰’二字略有关系的地方,我们无不找到。到了现在,我只好承认父亲并不曾埋藏这注金钱。再不然,就是那只小铁箱已被明眼人预先发掘去了。”鲁平道:“那小土堆取名‘玫瑰冢’是什么意思?”大狂道:“父亲生前最爱玫瑰,他常常把落下的花瓣扫在一起,埋在那个小土堆中。逢到抑郁的时候,便到土堆前去挥一阵泪,‘玫瑰冢’三字因此得名。父亲又连带得了个‘男性林黛玉’的绰号。”

  鲁平听到这里,不禁也好笑起来,但他的笑容不久就完全消减,双眸好像中了催眠术似的,只顾对着墙壁呆呆出神。陆氏兄弟顺着他视线瞧去,见墙上除了灯光映出的几个人影,别无他物。

  一分钟后,鲁平重又燃了支烟,笑微微地向陆氏兄弟道:“喂,你们现在还想寻觅那三十万元的藏金不想?”鲁平发这问句时,语气非常兴奋,不啻暗示陆氏兄弟说那怪图中的秘密他已完全知道了。陆氏兄弟忙不迭同声问道:“鲁君,你已知藏金的地点了吗?”鲁平很愉快地答道:“不敢说一定知道,但寻觅起来也还不至于一定失败吧。不过,还有几个小问题要请你们告诉我:这玫瑰别墅现在有人住着没有?”大狂道:“家父造这所房屋本预备夏季里避暑的,如今归了舅父,他们也不过六七月中去住一阵,此刻却正空闲着。”鲁平道:“谁在那里看守呢?”大狂道:“这个我不知底细,因为我们已好久不去了,大概总有一二仆役看守着吧。”鲁平道:“很好,够了。”说着,便拿了刚才看过的那本《爱玫楼琐记》和那张怪图,又向仲癫与大狂道:“这两件东西姑且留在我处,你们记着如果想找那藏金,明晚八点至八点半钟,你二人中不论哪个在街口等着我。到了明天此时,也许那件埋入土中的黄白物又要与世人握手咧!”

  鲁平去后,陆氏兄弟对于他的话不免将信将疑,但一种久已断绝的希望,心却已像死灰似的复燃起来。方才一阵间淡忘了腹中的饥饿,此时许多蛔虫又在那里向他们开始攻击了。好在有了五百元已不愁食欲不能满足,于是就备了些适口的饭食,弟兄们大嚼一顿。

  下

  猫儿街本是贫民的集合所地点,非常冷僻,每晚八九点钟已经现出阴森的气象。大抵住在这里的多半是些穷苦的劳工,白天他们伏处于资本家可怕的势力圈下牛马似的工作着,精神、肉体两者都很疲乏了,于是一到了晚上便合伙儿赶早进了黑甜乡,去呼吸暂时的自由空气。这一来便把猫儿街造成了冷清清的世界。

  我这故事第二场开幕的时候,正在晚上八点钟,陆氏兄弟择定了由仲癫跟着鲁平同到玫瑰别墅。因此,仲癫已赶早等在街口。一会儿,他见远远地来了一人,步履的矫健、身段的活泼,很像是鲁平,于是他立刻迎将上去。谁知,在月光下一看来人的面庞却并不认识。仲癫刚待回神,只听得来人冷冷地道:“仲癫君,累你久等了。”声音正是鲁平。仲癫不觉惊呼道:“你……”鲁平笑道:“我的面貌本是天天改变的,难怪你见面不识……现在不必多说,来来来,快跟我到那玫瑰别墅中去。”仲癫一面走一面问道:“那边的园门此时想已落了锁,怎么进去呢?鲁平道:“锁已被我们设法弄开,园门只是虚掩着,只轻轻一推便可直达园内了。”仲癫道:“私入人家后园不是违背着法律吗?”鲁平笑道:“一个人既和鲁平合伙行事,还有什么法律可言?况且,现时代所谓法律也无聊之至,大可不必把它当作一个问题。”仲癫道:“此去有危险吗?”鲁平用很顽皮的口气答道:“决无危险!我担保你像小孩睡在摇篮中一样安稳!如此,你总放心了。并且你此去只有两种微细的职务:一种是指出玫瑰冢的地点,还有一种只消把那铁箱中几分之几的东西带了回来便完事了。”二人一问一答,不知不觉已到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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