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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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桑仍冷冷地说:“理由自然有。我生平不曾凭空乱说过。”

  “你有什么理由?是不是听信了那女——那女人?”

  “嘿嘿嘿!片面的说话我也不曾轻易相信。”

  “那么,那个混蛋医生不是也说过我什么坏话?”

  “也不是。你斩钉截铁说纪璋是凶手,他倒并不曾说你如此。”

  “那么,谁说的?你所说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相当充分。你如果一定要追究谁说的,我也不妨告诉你。”

  “谁?”

  “你自己。”

  “我自己。”

  大荣愣住了。他的两只眼睛不时地闪动,火气平了些。

  他反问道:“什么意思?我自己说的?我说过什么话?”

  霍桑的严正的眼光注视着他:“你告诉我,你嗣母说你恨玲玲,原因自然也脱不了产权关系。这样,你杀人动机不是完备了吗?”

  对方的火气又旺起来。他只是睁着眼睛张着嘴,他的头也不规则地动着,可是他的张开的嘴里没有声音透出来。

  霍桑自顾自地说:“还有。论动机,你远比纪璋更充分些。你恨这两个女孩子;纪璋却恨一个,爱一个。你打死了玲玲,再想谋害俐俐,不过因着某种原因,第二案没有干成功。比较你说的纪璋和俐俐串通着扮假戏,自己更合理,可能性也更大。那么,我的假定不是有相当理由吗?”

  “放屁,你简直信口乱说。你得知道,诬陷,法律上有罪责。我父亲是当律师的——”

  “住口!你这样子咆哮算什么?”

  申斥的汪银林又从长椅子上立起来,沉下了脸,遏阻着那少年的戟指谩骂的疯狂状态。霍桑仍安闲地坐着。我并没有站起来,但早已戒备着,只怕大荣突然间动手。我已准备打他几下,熄熄他的怒火。

  汪银林又高声说:“他的语气虽还强硬,但他的神态并不适合他的问句。”

  “自然你有充分的嫌疑,我有权可以拘你。对付一个动机显著的嫌疑犯,尽可以把他拘了起来侦查。不管你爸爸是局长厅长,何况只是一个律师!”

  “可是——我实在不曾干。你不能随便把我当做嫌疑。”他慑服了,连语调也失去了强硬意味。

  汪银林又严冷地说:“你干没干,应得由我们决定。现在你得好好地回答我。要不然我马上把你带到总局去关起来。”

  天气虽然相当热,风可不时从西窗口里吹进来。大荣额角和嘴唇上的汗本来不住地在蒸发,这时候,那汗珠形成了粗粒,在一粒粒地滚下来。不过不再是怒汗,是骇汗,因为他的厚嘴上的血也退了些。

  他说:“你——你要我回答什么?”

  汪银林仍并不马上接应,侧过脸来瞧瞧霍桑和我,他的眼珠在转动。我看得出这是一种得意的表示,仿佛一头猎犬从丛草中找着了某种猎品,衔到主人面前来献功。霍桑也领会到,向他微微点一点头,像说:“你问下去吧。”

  汪银林重新坐下来,瞧着大荣,说:“你昨夜里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荣瞪着眼睛,咬着嘴唇,不回答。

  “说啊。要是你企图造什么鬼话,那你马上会吃苦。”

  “我——我——”

  这少年虽还在吞吞吐吐,可是他的神气告诉我,他已经完全屈服。其实这完全是一种虚矫心里的自然现象。一个趾高气扬的人,依赖了某种势位,对于一般懦弱,或地位比较低的人欺凌惯了,便往往骄妄自大,自以为了不得。可是他一碰到了势力比他更强大的人,或是他的依赖因素失掉了,他立刻会从骄妄的高座上倒下来。要是我们留心些观察,社会上尽多大荣这一类的例子,尤其是在这个势力浇薄的社会间。

  汪银林重复说:“快说。昨夜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荣贴服地说:“我——我回来时大概一点钟还不到——十二点三刻光景。”

  “从什么地方回来?”

  “唉——酒铺里。”

  “哪一家酒铺?你得说清楚。”银林显然在踏顺水船。

  “丰泰酒铺,在新闸路三角场。”

  “跟什么人在一起?我想你不见得一个人喝。”

  “有一个朋友——叫朱德禄。”

  “他做什么事?住在那里?我要去调查。”他又用笔在小册子上记录。

  大荣又咬一咬嘴唇。“他就在三角场鸿安里七号。他没有一定的职业,有时候做做掮客,面粉,肥皂,木纱阁什么都做。”

  汪银林写了几笔,又问:“这个人也常到这里来吗?”

  “不是常来,不过也来过好几次。”

  “他也认识玲玲和俐俐吗?”

  “面是见过的,可是她们俩都不理他,看见了头都不点一点。”

  “说下去,你回来后怎么样?”

  “我记得离开丰泰时是十二点半不到,坐黄包车回来,大概不到二十分钟。我回来之后就上楼去睡——”

  “慢。你从前门进来的,还是从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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