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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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你没有问是谁?”

  “没有,因为我只在迷迷糊糊中猜想,实在也不相信半夜里有人会进我的房。”

  “以后呢?”

  “以后我就是睡着了。”

  霍桑又转过脸去:“翠喜,你可也听到这脚步声?”

  女仆颤声说:“没有。我是在打过十一点睡的,睡得很熟,什么都不听到。”

  床上的病妇接口道:“是的,翠喜一躺下去,就像死人。昨夜隔壁房里的大声响也没有惊醒伊。我给惊醒以后,叫伊不应,才用这东西把伊打醒的。”

  伊指一指床边的一根细竹竿:“翠喜是睡在床边的地板上的。”

  霍桑点点头,又旋转去瞧那穿茄花布的女仆。汪银林好像捉到了一个要点,乘霍桑停顿一下,赶紧接下去。

  银林说:“顾太太,你说隔壁房里有大声音?”

  “是,那就是俐俐被打倒的声音。”

  “那是什么样的?顾太太,你能不能说得仔细些?”这是霍桑的问句,他分明也不肯放弃。

  妇人想了一想,才说:“扑通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翻到了。我就是给这个惊醒的。”

  “以后呢?”

  “以后静了。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又闭了眼睛,想再睡。可是不多一会儿,我又听到呜呜咽咽的声音,像在哭,又像在喊,听了怪可怕。我知道出了什么乱子,就叫翠喜,偏偏不醒,我才拿竹竿打。你得知道,这东西是我的叫人的法宝。”

  “这喊哭的就是俐俐?”

  “是的,后来我知道是伊。”

  “除了俐俐,有没有别的人的声音?”

  “没有。”

  “譬如相骂相打之类也没有?”

  “我没有听到。”

  霍桑停一停,摸着下颊在思索。汪银林交替地接续着。

  “那时候房门外有没有脚步声?”

  “你说像先前那种脚步声吗?”伊闭一闭眼睛。“唔,有的,像是上楼去。”

  “上楼去?唉,这一点很有关系!”银林又侧过脸瞧霍桑。

  霍桑也注意地问道:“顾太太,你听到上楼,不是下楼?因为岑医生告诉我们,他听到了俐俐的哭喊声,就赶下楼来。”

  妇人的眼睛又闭一闭:“我听到楼梯级上的声音,一会儿又没有了,好像是上楼。”

  “你只听到楼梯级上的声音,也不能确定上楼,还是下楼?”

  “唔——唔,是的。”伊像是很厌烦。

  “你听到岑医生走进隔壁房里去吗?”

  “唔——没有。隔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他在隔房的窗口里喊叫。”

  这里来了一个岔子。房门上有弹指的声音。汪银林马上转移身来应了一声“进来”。房门开了,探头进来的是那少年探员孟飞。

  他说:“汪科长,电话找不着顾大荣却自己回来了。我叫他在下面等一等。他不答应,一定要赶上来。现在我能不能让他——”

  汪银林挥一挥手:“好,我马上下来。”

  孟飞推出去,门随即关上。床上的妇人的听觉相当灵敏,伊已经听清楚这探员的报告。

  伊又尖声说:“警官先生,你不能放过他,他是杀人的凶手,我不能再让他留在这屋子里。你非得马上把他拘住不可!”

  汪银林答道:“我懂得,要是他真有嫌疑,我们决不放松他。不过你也不能太性急。你得小心你的病体——”

  妇人自顾自地说:“他们是流氓,又有些恶势力。他的老子是一个不容易对付的坏蛋。不过你们不能就此害怕他。要是我能够起床的话,我一定跟他拼。我不能让这杀人犯再留在这里!一定不!”

  诅咒和指控显然又将重复一遍。汪银林也认为此刻没有答辩的必要,说安慰话也是徒然。他点点头,首先把房门拉开。霍桑知趣地先走出来。我紧紧跟着。汪银林走在最后。他走出了房,还没有把房门拉上时,又探头向房里说一句:

  “翠喜,你别走开房。把这门锁了,别让人进来,尤其是大荣。”

  十、另一指控

  我们再度走进那间中西杂糅的会客室,看见一个穿白哔吱条纹的西装的少年,正在室中徘徊不定。他的手正在叩击那个裸像和彝鼎放在一起的古玩橱。玻璃没有敲碎,但发出很大的声音。他一见我们走进去,突然站住了,他的一双瞳子和眼白界限不大分明的眼睛凶狠狠地在我们三个人的脸上溜转着。他有一个大鼻子,两片厚嘴唇和两条粗浓的眉毛;脸色带些焦黄,身材不算高,但很结实。他最先开口。当然,一切初次见面时应有的礼貌都给抛开了。

  他高声说:“你们谁是负责的?”他瞧瞧银林又瞧瞧霍桑和我。接着他又横过眼睛,瞧一瞧站在门背后的孟飞。“我没有工夫跟任何人空谈。你们中间谁是负责的,我就跟谁谈。”

  “盛气凌人”,这四个字最适合这位顾大荣当时的情态。他显然是有某种靠山的,不然,也不至于把这种态度对付公务员。不过不幸的,这里面夹杂着一个霍桑。论职位,他虽然毫无依凭,但是若干年来,他从事侦查罪案,他的目光中只有正义和是非。法律轨道之外的势力,他所遭遇的也不少,但是他从没有屈服过一次,当时我看见顾大荣这一副狰狞的面目,只觉得可怜可恨。要是他的嫌疑果真有成立的可能,我愿意马上把他拘起来,惩戒他这种肆无忌惮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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