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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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这个长了一脸毛胡子的僾尼汉子,费尽了牛劲,拖着,拉着,抱着,把莽勒戈往马背上送的时候,突然——

  “嗖!”

  一支利箭飞了过来,再也没有那么准地射中了这家伙的太阳穴。

  左边扎进,右边冒出,把脑袋射了个对头穿。

  毛脸汉子连吭都没吭一声,就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了。

  现在,巨大的老刺树下,躺倒了四个人。

  这突然发生的一切,打乱了本来排列得很整齐的马帮的秩序。马儿们瞪着恐惧的眼睛,你挤我,我挤你,聚拢成一堆儿,不安地打着响鼻,用蹄子刨着地皮。

  在马群里,有一匹中等个儿的枣红马似乎并不惊慌。它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高昂着头,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不多一会儿,它驮着大箩筐上的油布被轻轻地掀开了,从里面探出了一个缠着红布包头的黑黝黝的小脑瓜。

  啊,是戈龙!

  一心要跟阿达去约哈古森林的戈龙,昨天夜里一宿都没有睡着。天刚蒙蒙亮,他就像一只小狸猫似的,轻手轻脚地摸下地铺,背上弓箭,在心里跟阿妈告了别,就爬出竹楼,钻进了马棚里。他把一个箩筐里的谷子倒出来藏好了,自己又爬进箩筐里躲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踏露早行的马帮出了寨。他心想,只要一过蓝芒河,进了约哈古森林,再钻出来亮相,到那个时候,阿达就是想撵也撵不走了。刚刚出寨的时候,躲在箩筐里的戈龙为自己的成功激动得浑身直哆嗦,如果箩筐再大点,他会高兴得在里面翻跟头打滚。可是,走了不远的一段路后,在马背上晃来晃去的箩筐就变成了一个大摇篮,丁零当啷的马铃声变成了单调的催眠曲,一夜都没合眼的戈龙,像一只没有出蛋壳的小箐鸡,双手抱着弩弓,蜷缩成一小团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感到马没有走,而是稳稳当当地站着。这是到哪儿啦?马为什么不走了呢?戈龙小心地掀开苫在头顶上的油布,探出眼睛朝外一看,啊呀!惊得他险些叫出声来。只见草地上淌了一大摊血,果沙和一个黑脸汉子都躺倒在血水里。一个满脸长着毛胡子的汉子,正恶狠狠地甩着棕绳,把阿达绑了起来。哎?阿达怎么了?他为什么这么软手软脚的凭这个毛胡子捆绑呢?很快的,戈龙看明白了,他眼里冒出了火星子。他举起弩弓,咬紧牙关对准毛胡子放了一箭,又赶紧缩回箩筐里躲起来……

  此刻,戈龙从箩筐里探出小脑袋,他看到中箭栽倒的毛胡子连蹬了几下脚,就挺直了脖梗,再也不动了。他急忙放下弩弓,钻出箩筐,“扑腾”一下跳下马,直朝躺在地上的阿达奔去。

  “阿达!阿达!”

  戈龙用刀割断绑住阿达的棕绳,扑在阿达身上,使力摇晃着他的肩头,又用手去扳他的眼皮。

  莽勒戈没有回答儿子。

  戈龙急出了眼泪。他扭身跑向马帮,从马背上解下一个盛水的葫芦,打开塞子,“哗”的一声,一葫芦凉水全倒在阿达的脸上。

  猛然间被凉水从昏迷中激醒的莽勒戈,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呼唤他。他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了儿子挂着泪珠的小黑脸——

  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仿佛一切都在梦中。

  “戈——龙!”

  “阿达!”

  “你,你怎么来啦?”

  “我,我救你来啦!”

  救我?几乎是在一刹那间,恢复了神志的莽勒戈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好样的!”他这样夸奖儿子。

  “我早就是好样的了,你现在才知道!”戈龙这样回答阿达。

  “是啊,我现在才知道。”莽勒戈笑了。

  他拾起驳壳枪,别在腰里,又从毛脸汉子斜挂在腰间的皮盒子里翻出那小竹管。

  “这是什么?”戈龙眨着眼问。

  “是啊,我也正想知道。”

  莽勒戈说着,从竹管里抖出卷成小竹棍似的芭蕉叶,轻轻展开,只见上面用刀尖刻了两行歪歪扭扭的字:

  除掉黑瘟神

  详问送信人

  巴

  看罢蕉叶密信,莽勒戈的浓眉拧成一个大疙瘩:

  嗯,“除掉黑瘟神”,无疑,这一句是指杀掉我了。因为我离寨出发的时候,穿的是一身黑衣黑裤;而果沙穿的是蓝衣黑裤。只不过因为非常偶然的情况,使得果沙穿上我的衣服,成了替死鬼。啊,难怪大刘他们一去就不返了呢!原来,他们前脚走出,有人后脚就用密信通知了土匪。多么阴险啊!

  “详问送信人”,看来,送信人就是果沙了。果沙原来是混进部队里的坐探!那么,“详问”,又是问为什么呢?果沙要带给土匪的是什么情报呢?

  分析这两句话,收信人应该是在收到果沙带来的蕉叶密信后,才能采取行动除掉我,可为什么果沙的信还没送到,那个黑脸匪徒就先下手杀人了呢?

  “巴”,这是写信人的落款。巴什么呢?在格黑寨里,名字以巴字开头的人,起码有十多个;以巴结尾的,那就更多了;还有名字中间夹着巴的,也人数不少啊!到底是谁呢?……

  在莽勒戈眼前,闪过不少和“巴”字有关的人的面容,但是,很快,由果沙送信,莽勒戈联想起果沙的堂叔,那个总像是害了病似的双手抱着肩头走路的小老头——巴木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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