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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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根用手背抹着自己的嘴,又停住了不说。

  霍桑又催迫道:“说下去啊。你怎样移尸的?”

  林根又犹豫了一会儿,才勉强说:“少爷叫我趁天没亮,把尸首送回伊家里去,吩咐我将伊挂在伊自己的门外,装作伊自尽的样子。我——我不答应——”

  汪银林哼了一声,说:“不答应!你想撇清,还是想赖?”

  霍桑又解劝似的说:“别冤枉他。他起初拒绝,的确是实在的,但后来拗不过他主人,到底是照办了。是不是?”

  林根点头道:“对。我想起先我去接那女人,还认做是伊自己愿意的,没有什么大害处。但这移尸的举动明明是犯法的,故而我推辞不肯去,少爷马上应许我两百块钱,我还是不肯。他又用话吓我,说是我谋杀伊的。我才不敢不从,只得仍用车子将尸首送回去。幸亏从少爷家到桃源里很近,天还是墨黑,路上没人疑心,我才得将伊背进弄中,吊在伊自己后门外面的铁环上。”

  霍桑的眼光在银林和我的脸上掠一掠,似乎暗示这一个疑团已经打破了。他继续向林根盘问:

  “今天你又干些什么事?”

  “今天白天我一直躺在家里,断黑时才到少爷家去,打算向他讨那两百块钱,不料他已被人杀死。我觉得钱落空了,才拿了书桌上的两件东西走。”

  “以后呢?”

  “以后我就到一个附近的朋友家去,把那银灯寄一寄,拿了瓷钟出来,想押几个钱,不料走到河东路元昌押店门口,就给捉住。”

  “你主人的死怎么样?”

  林根又乱摇着两只手:“先生,这是冤枉的!我委实没杀!我也不知道是谁杀死他的。——先生,这都是真话。——先生,你得救救我!”

  那黄包车的乞怜的话是向霍桑说的,对于银林,连正眼都不敢瞧他。我觉得这一席话理路很清,他的表情和声音都很恳切,实在不像说谎话。汪银林也不再辩驳,只斜眼瞧着霍桑,似在等他有什么表示。

  霍桑说:“你的话是真是假,不久便可以证明。此刻你领我们往阿采家去,等伊来对一对关于昨夜事情的口供。”他又回头向汪银林道:“我想这女人所以毁约不来,也许已得到了什么风声。时机不可失,你不如马上走一趟。”

  汪银林答应了。霍桑又约他得手以后,彼此可以从电话中接洽。接着我们就离开了警厅。

  马路上人迹已很稀少。夜风又呼呼地刮着,像利箭般地刺人面颊。霍桑将外衣扣一扣紧,站定了向我说话:“包朗,你先回去。我还得到松柏里去走一趟。”

  “时候晚了,你还有什么事?”

  “你刚才在孙家的任务不很称职,所以我还想再去找一找。”

  “你要找什么?”我有些不高兴。

  “你虽说那封挂号信已给烧毁,但除了挂号信以外,说不定还有别的足以注意的证物。好了,不必再劳驾,回去等消息吧。”

  不称职的责怨当然是难受的,可是我也没话可说。我默自回想,那时我只注意在那封挂号信上,并且搜索的范围,也只以厢房为限。平心而论,我当真是有些渎职。我回到寓里时,施桂还坐等着没睡。他告诉我那个派在孙家的毛探伙已经打过电话回复,陆全已从菜市街洪家里回来,据说仲和的妻子洪苡珠不在母家,已经出外了好多日,一时无从寻觅;又说自从我离开以后,并不见有什么女子往孙家里去。

  我早已假定的打电话的女子是那淌白阿采,现在既已有了着落,伊失约不来,已没有多大关系。这信息引起我疑惑的倒是仲和的妻子不在母家。伊往哪里去了?既说无从寻觅,可见伊母家也不知伊的踪迹。这不是很可疑吗?莫非仲和这样子作孽,真应了那句“悖而入者亦悖而出”的古语,他的妻子也另外有了相好?如此,对仲和的死又加上了一重迷障,岂非更不容易彻究?

  我等到十点半钟,霍桑仍没有回来。气候加冷了些,我正觉得不耐,汪银林忽打电话来报告,他已经将那女人阿采捉住了。

  他说:“伊一切都承认了。因为伊的处分比较地轻,承认了也没有重罪。”

  我问道:“伊承认是孙仲和的姘妇,昨夜里又串通了去骗朱仰竹。是吗?”

  汪银林应道:“是的。每逢仲和的妻子出外,伊总偷偷地被接到仲和家去。伊本是个不挂牌的娼妓。昨夜里伊受了孙仲和的嘱托,假装着仆人模样,同着林根往桃源里朱医生家去,假说伊的女主人有急病,骗朱仰竹出来。”

  “你可曾问伊,那时伊是不是假托着平桥路沈家的名义?”

  “问过的。伊说孙仲和在上月里已经请过朱仰竹两次,并且的确是他的妻子患病,所以昨夜里一请就出,并没有托名的必要。”

  “我的意思,要问伊是不是有意移祸于沈咏秋。”

  “我问过伊。伊说并无此意。”

  “那么伊昨夜里穿的什么衣服,你也曾问过没有?”

  “那也当然问的。伊说伊穿一件玄色旧缎子的夹袄,只因怕给人认明伊自己的真相,故而一进门后,和朱仰竹说了几句,立刻退到门外的暗处。这是伊故意如此的,合着霍先生的推想,竟完全合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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