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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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书桌抽屉中寻了好久,只发见了几张摩登女子的照片,没有来往的信札,也不见有关系的文件之类。我寻出了几张孙仲和写的平剧的唱句,字迹潦草而拙劣,和那菜单中的完全相同。后来我又在壁角里发见一堆纸灰,已成了粉屑,瞧不出什么字迹。大概他接到那封挂号信以后,便将信焚毁,故而已寻觅不得。睡椅上的那条深青色的毛绒围巾已经不在黑垫底下,两粒泥点却还留在睡椅下面。我空劳了一阵,没有结果,又坐等了一会儿,那约会的女子终于不来。我料想这里面一定已出了岔子,与其枯坐等待,不如回寓所听听霍桑的消息。我向那守尸的姓毛的探伙接洽了几句,叮嘱他如果有女子到来,可将伊留住,或有别的消息,可打电话通知。于是我就从孙家里出来。

  我回到寓中,霍桑还不曾回来。但据施桂转言,汪银林已打过电话来报告。他已派人到闸北林根家里去探问过了。昨夜里林根不住在家里,今天日间却在家里整整地睡了一天,直到断黑时方才出外,此刻却不知去向。关于孙家所失的赃物,银林也已通知各押铺,并且派了一班探伙,在几爿交通便利的押铺门前候着,预备当场截赃。这一着大概就是霍桑临走时附耳吩咐他的。

  我默念赃物若能截获,虽未必能抉破全案,也不无小补。因为推论案情,孙仲和的死,不先不后,恰在朱仰竹凶案侦查紧急的当儿,可见两案有相互的关系。故而那人所以刺死仲和,势必有特殊的利害关系,目的决不在行窃。所以这行窃的人不是凶手,也可推想而知。虽然如此,我们假使可以得到这个窃贼,也可究问那人行窃的时候,室中的情状怎么样,孙仲和是否已死?室中有没有第二个人?这种种果能查明,与案事当然也有裨益。

  壁炉檐上的那只小钟“当当”地打了九下。晚饭时分早已过了,我还不觉得饥饿。蔡妈却早已将晚饭备好。不一会儿,霍桑忽匆匆地走进来。我看见他的双眉紧锁,面容不很舒展,料想这件事还没有结果。

  我先问道:“怎么样?”

  霍桑把衣帽去了,摇摇头,做简语道:“吃了夜饭再说。”

  这是他的老脾气,和他辩论是徒然的。等到晚饭完毕,彼此循例地烧着了纸烟。我用抛砖引玉的策略,先将我搜索没有结果,和汪银林的电话报告了他,接着才问他有没有见过沈咏秋和薄一芝。

  霍桑道:“我只见过咏秋,一芝还不知下落。”

  我道:“咏秋可承认刚才往孙仲和家里去过?”

  霍桑解释道:“伊起先还想隐瞒,后来经我晓以利害,把事实证明了,伊才不得不说明原委。据说伊先前两次请朱仰竹去,的确怀疑朱仰竹和薄一芝有恋爱关系。直到薄一芝剖明真相,伊才知是孙仲和有意挑拨,险些中了他的离间之计。后来薄一芝得到了朱仰竹的凶耗,觉得咏秋正处于嫌疑的地位,便先赶去报告咏秋。他们俩互相猜度了一会儿,就疑心是孙仲和从中作祟,或者他竟想借此图害。他们商定计划,一芝向我们来告发;咏秋也准备亲自去和仲和交涉,并想乘机探听他的口气,以便证实他的凶罪。接着汪银林把伊的女仆阿凤捕去,伊觉得益发危险,故而等到断黑,伊便悄悄地到海关路孙仲和家去。”

  “咏秋可曾和孙仲和会面?”

  “没有。伊进去时,仲和已死,故而伊便慌忙地退出。”

  “伊那时可曾瞧见什么?”

  “据伊说屋中除了死者以外,没有第二个人。”

  “你想伊说的话可靠得住?”

  “我看伊不像是行凶的人,自然没有说谎的必要。”

  “你相信行凶的不是伊?”

  “我想不出伊所以要行凶的充分理由。”

  我寻思了一下,说道:“除非沈咏秋当真是谋害朱仰竹的主谋,现在为灭口起见,那才有杀死孙仲和的必要。”

  霍桑摇头道:“你这话离题太远。”

  “那么你以为杀死孙仲和的究竟是谁?”

  霍桑低着头不说,但缓缓地吸烟。显然他也没有把握,我当然不便催逼他。我又另换一个话题。

  “薄一芝怎么样?”

  霍桑道:“他从警厅里放出来以后,曾回家过一次,随即又往平桥路沈家去过,但他不曾去料理朱仰竹的丧务。”

  “他可曾见过沈咏秋?”

  “没有。他到伊家时,咏秋正往孙家去了。他听说伊不在家,便也急急地退出。”

  “这样说,那个在孙家里被银林吓出去的西装男子一定就是他了。”

  “对,我也料想是他。但因此可以假定他不是行刺孙仲和的凶手。”

  我的问话略略停顿,默默地吸着纸烟。这两个人既非真凶,凶手又是谁呢?那包车夫林根为什么请假?厨子王寿玉也偏偏在这时候回家去。不是都有些蹊跷吗?还有那沈家女仆李阿凤,伊起先也许真受过仲和的利用,被捕以后,伊后悔了,所以一经警厅释放,便赶去理论,或者竟进一步行凶。这也有可能吗?不过这样推想,既没根据,究竟还觉空泛。那么孙仲和的死,莫非另有因果,和朱仰竹案完全没有关系?如果如此,侦查时必须另起炉灶,全案的结束当然更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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