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刚刚撕开山间的晨雾，郑建军和王卫红就开车来到了五云仙宾馆。他们先在经理室找到冯大力。这位冯经理长得五大三粗、黑红脸膛，一身高档西装仍然遮不住农民形象。他见人说话时总是乐呵呵的，但是那目光中带着狡黠和机警。听了郑建军的来意，他立即叫来大堂的前台服务员，让她向两位刑警介绍了孙飞虎一行人的有关情况。然后，他亲自带着郑建军和王卫红来到黑云仙楼，趁游客都去餐厅吃早饭的时间让服务员沈小姐打开了孙飞虎死前居住的203房间。一切安排妥当，冯经理才向两位刑警告辞，去忙自己的业务。
站在房间门口，郑建军察看着室内的陈设，王卫红便随口问女服务员：“你们这里是什么规矩?是把客房钥匙交给客人自带，还是由服务员统一保管?”
沈小姐回答说：“由服务员统一保管。客人每次从外面回来都要叫服务员给开房门，这样便于我们管理。”
王卫红又问：“这两天有人来打扫过房间吗?”
“我前天来打扫过一次。但是就那一次，因为孙局长的妻子说不用打扫了。那次打扫的时候，我也只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房间，孙局长用过的东西我都没有动。虽然我当时还不知道孙局长已经死了，但是我从不动客人的东西。这也是我们宾馆对服务员的要求。”沈小姐面带微笑。
郑建军觉得这个女服务员有些饶舌。又没问你，说那么多干吗?他往室内走了两步，转回身来，问女服务员：“你觉得有变化吗?我是说，这房间里的东西。你那天收拾房间时就都是这个样子?”
沈小姐很认真地看了看室内的东西，说：“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我也说不好，因为我当时没注意。”郑建军又问：“这两天还有别人进过这个房间吗?”
“只有孙局长的妻子李艳梅进过这个房间。”说完之后，沈小姐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别人没找我们要过钥匙。”
“谢谢。”郑建军戴上白手套，和王卫红一起开始了现场勘查。郑建军负责查看，王卫红负责照相和记录。他们按照顺时针方向，沿着墙边摆放的家具，仔细地查看了房间里的衣柜、写字台、电视柜、沙发和茶几。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然后，他们来到孙飞虎睡过的床边。
郑建军拉开床头柜的抽屉，见里面放着一些药瓶和药盒。他先让王卫红拍了照片，然后小心翼翼地逐个拿起来，查看一番，再交给王卫红，让其放在专门的塑料袋里并做好记录。这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一切都是按部就班。
最后，郑建军掀开床上的被单和毛毯看了看，又拿起枕头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然而，就在他把枕头放回原处的时候，一点细微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纸张折动的声音。他把枕头翻过来，用手轻轻按压一遍，然后从枕套内摸出一张折着的白纸。他把纸打开，只见上面画着一只黑色的蝙蝠。
郑建军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举到眼前，从正面看了看，又从反面看了看，然后递给王卫红，说：“A4复印纸，蝙蝠画得也不错，够专业的，对不对?”
王卫红接过纸来，也前前后后地看了一番，说：“是画得不错。可就是样子挺怪。有意思吗?”
“难说。不过，看人家藏得这么小心，还有点儿意思。人家稀罕的东西，我们也得稀罕。对不对?”这“对不对”是郑建军的口头禅。由于刑警队的人都习惯于把郑队长简称为“郑队”，所以每当郑建军给刑警队开会讲话中说到“对不对”的时候，下面准有人小声答茬儿说“正对”。
“哪个‘人家’?”
“在这床上睡觉的人呗。还有谁?”郑建军看了王卫红一眼，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说：“啊，你问的也有道理。别人藏的?也不是不可能。不过，”郑建军若有所思，“那可就得是孙飞虎死后的事情了。对不对?”
“为什么?”
“反正谁要是在我的枕头里放这么张纸，我准睡不着觉。你能睡着吗?”
“没试过。”
“回去试试，有好处。”
“记下来吗?”
“当然。我们现在是两手空空，有什么拿什么，别嫌麻烦。这个案子，说不准人家要什么。对不对?”
“这个‘人家’又是谁呀?”王卫红明知故问。
“我怎么知道!”郑建军向浴室走去。
王卫红瞟了郑建军一眼，笑了笑，又说：“那也不能连床都给搬走吧?”
“没准儿。先封起来再说。”郑建军也不知为什么心中就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跟谁撒气哪?你可是队长。”王卫红早就觉得郑建军今天的气不顺。
郑建军看了王卫红一眼，没有说话。不过，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头。对世道不满，也不能拿工作开玩笑，何况还是在下属面前。他喘了几口大气，站在浴室的大镜子面前，冲自己笑了笑，算是调整了的心态。
郑建军和王卫红勘查完室内现场，又在走廊里看了一圈儿。郑建军来到走廊东头那间锁着的小屋门前，看了一会儿，问跟在身后边的女服务员：“这间不对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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