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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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梦龙等人跟着年轻筏工来到了就要乘坐的竹筏前,只见竹筏上还站着一个皮肤同样黝黑但身材比较强壮的年轻女人。钱鸣松非常兴奋,立刻就要迈步上竹筏,但是吴凤竹拉住了她,说最好等筏工给安排座位。然而,那个男筏工一点儿都不着急,而且还阴沉着脸,似乎不太高兴。周弛驹便主动上前问道:“小伙子,我们怎么坐呀?”

  男筏工看着他们,嘟囔说:“六个大人,还这么大块头,准得超重啦。”他特意瞄了一眼孙飞虎和周弛驹。当官儿的和学者们面对这种阵势都有些不知所措,还是经常走南闯北的周弛驹反应快,立即从兜里掏出50块钱,递了过去。那位筏工推让了一下便接过去揣在兜里,他的脸色也立刻就“阴转晴”了。按照筏工的安排,赵梦龙和吴凤竹坐在第一排,钱鸣松和孙飞虎坐在第二排,周弛驹和李艳梅坐在第三排。这样,竹筏两侧的重量基本上保持了平衡。

  游客坐好之后,男筏工在前,女筏工在后,用力将手中的竹篙撑入河床,竹筏缓缓地离开岸边,跟着前面的竹筏队伍,慢慢地驶向河心。他们这条竹筏果然吃水较深,河水不时地从缝隙中涌上筏面。没走多远,他们六个人的鞋就都被河水浸湿了。当然,对钱鸣松等人来说,这倒也增添了几分漂游的情趣。但是对孙飞虎来说,情况就不同了。他本来就有点儿怕水,此时两脚一湿心里就更加紧张了。他双手紧紧地抓住竹椅的扶手,上身坐得笔直,两眼紧盯着前方的水面。

  坐在他旁边的钱鸣松见状笑道:“我说孙局长,您这是干吗哪?又不是坐在主席台上,也没有摄像机对着,别这么目不斜视的,假端庄!”

  “我有点儿怕水。”孙飞虎老老实实地说道。

  李艳梅也在他身后作证说:“是的,老孙有点儿‘恐水症’。老孙,你放松点儿,眼睛别老看着水面儿,往两边儿看看,可能会好一点儿。”

  钱鸣松回头瞟了李艳梅一眼,继续讥笑孙飞虎:“哎,我记得你过去不怕水呀。什么时候又添了这个新毛病?啊,我知道了,当官儿以后得的吧?没错!”

  周弛驹不解其意,在后面问道:“这怕水和当官儿有什么关系?”

  “太有关系啦!”钱鸣松煞有介事地说道,“一位医学专家曾经对我说,现代社会中得‘恐高症’和‘恐水症’的人都不少,但是在当官儿的人里面,得‘恐高症’的很少,得‘恐水症’的则比较多啦。”

  “那为什么?”周弛驹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糊涂。

  “人一踏上仕途,都唯恐官位不高,怎么能得‘恐高症’呢?至于这‘恐水症’嘛,古人说得好,水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呀!孙局长,我说得对吗?”

  孙飞虎早就知道钱鸣松的嘴很厉害,此时更是无心应战,连忙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说:“两回事儿,两回事儿。”

  周弛驹却一本正经地在后面赞叹道:“思想!这就是思想!艳梅,你是研究佛学的,你说鸣松的话是不是很有哲理?我认为,只有像鸣松这样有思想的诗人才能说出这种话来。深刻!确实深刻!非常深刻!”

  钱鸣松转过身来,绷着脸对周弛驹说:“嘿嘿,说什么哪?你有病吧?”

  “没病,就是俗!”周弛驹在说笑话的时候都是一副诚心诚意的样子,“商人嘛,天天跟钱打交道,瞎忙,能不俗嘛!”

  “什么叫瞎忙?无欲自然心似水,有营何止事如毛。”女诗人随口说道。

  “就是,在您这位大诗人面前,我们能不俗气嘛。说真格的,就您送给我的那本诗集,有一多半儿我都没看懂。我知道,咱们早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了!”周弛驹说。

  “别假谦虚!就你们那些套话,我都听腻了。什么穷得一无所有,就剩下钱了。说得多好听呀!现在谁不知道,有钱就有一切。只要你有钱,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当什么就当什么!诗人算什么?只要你肯出钱,准保有人能让你当,还得是著名的!”钱鸣松此话确实是有感而发。

  竹筏进入主河道之后,速度加快了,竹筏之间也开始拉开了距离。不过,九曲这一段的水流还算比较平缓,竹筏稳稳当当地漂游在水面上,游人们都有一种怡然自得的感觉。

  吴凤竹回过头来对钱鸣松说:“这么美的景色,这么妙的情趣,咱们的诗人又该诗兴大发了吧?”

  钱鸣松看着两岸的山峰和树木,说:“可是我还根本没有找到一点儿诗的感觉呢。”

  吴凤竹又问:“鸣松,你最近写什么新诗了吗?”

  “没有,写不出来啊。”钱鸣松叹了口气,“我已经好长时间不写诗了,只是写一些换饭吃的东西。现在的中国,根本就没有诗,因为没有写诗的环境!这不是我悲观,也不是我狂妄,这就是中国的现状。我敢说,在今后的半个世纪内,中国都不会有真正的诗!”

  竹筏漂到了八曲。这里的浅滩逐渐多了起来,竹筏的漂流速度也就逐渐快了起来。那白花花的河水冲刷着河床上的沙石,还发出一阵阵急促的波涛声。游客们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竹椅的扶手。

  河流在七曲处以较大的落差进入了山崖陡峭的峡谷,竹筏便带着从谷口冲下来的速度在深不可测的黑水潭边掠过,擦着岸边的峭壁拐入较为平缓的河段。在此,游人目睹湍急奔腾的水流,耳闻如同闷雷般的涛声,自然又有一番惊心动魄的体验。随后,河水便在山谷中左回右转,时缓时急。竹筏则在水流中颠簸着,忽而冲上浪峰,忽而滑过浅滩。人们座下的竹椅也不时地前冲后滑、左摇右摆。人们不再说笑了,都集中精力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并体验着随波逐流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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