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10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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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高原自己怎么不来跟我说呀?”

  “他怕你。”

  “怕我!”

  “但不恨你。”

  我笑了。

  丁力这个名字,在欧阳云的通讯小本里没有。

  我立刻通知车道沟煤厂,送来了丁力的档案。

  丁力今年三十三岁,未婚。他曾在乡下插过队,在农村当过保卫干事。后来,病退回城待业。三年前他在煤厂工作的父亲不幸死于车祸,丁力接替父亲到煤厂当送煤工至今。本人安心煤厂工作,积极肯干,常常得到用户的表扬。从今年二月初起,丁力参加文化补习夜校,每晚七点半,到西单绒线胡同小学上课。

  丁力为什么要打听搜查消息呢?

  是一般关心,还是好奇,还是……

  我决定先从作案时间上对丁力进行调查,必要时可以正面接触!

  煤厂保卫科告诉我,六月十六日下午,丁力说他头疼,三点多钟就离开班上回家了。他家住车道沟小经厂。小经厂居委会主任告诉我,快五点钟的时候,她看见丁力去小经厂街道医院了。我到医院查了挂号登记,丁力果然去看了病。经了解,因为当时医院快下班了,看病的很少。可尽管如此,看病带拿药,最少也要二十分钟。也就是说,五点二十分以前,他都在小经厂。我又赶到绒线胡同小学,夜校任课教师告诉我,六月十六日那天,丁力没有缺勤,是准时来教室上课的。也就是说,丁力是七点三十分来到教室里。

  我计算了一下,丁力从离开医院到来到绒线胡同,这中间只有两个小时零十分钟;而从小经厂乘车到丁字街,再从丁字街乘车到绒线胡同,最少也得两小时二十分钟。而且,这中间得马不停蹄地走,包括在丁字街,几乎是进了10号门就立刻走出来才行。

  照这样计算,丁力一个人几乎是没有作案时间的。

  当然,还有两种可能,一是丁力提前租好了出租车;二是有人驾车参与此事,协助丁力(丁力本人不会开车)。

  出租汽车公司很快就有了答复:六月十六日下午五点钟左右,小经厂附近没有人租用出租车;在同一时间里,全市的出租汽车都没有开到丁字街方向。

  出租车的可能被否了。

  只剩下有没有人协助丁力,驾车参与此事了。

  要对在同一时间里,全市各单位及私人出车的情况进行一次调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决定两条腿走路,一方面进行出车调查,另一方面调查丁力的社会关系中有无与车打交道的人。如果这些努力都不成功,我就正面接触他一次!

  我的两条腿还没走开,秘书科就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的消息令我一惊!

  “王少怀被害一案,有人前来自首。”

  “谁?”

  “丁力!”

  二十五

  丁力的个儿不高,人也生得黑;因为嘴唇厚,加上早该剃而还没剃的头发、胡子,使本来就瘦的脸颊更显得如刀削一般;过度的疲劳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深深的皱纹。但是,像所有送煤工一样,尽管他面有倦容,仍旧浑身是劲儿,一屁股坐下时,砸得板凳咯吱响;我注意到他那双眼睛,不大,但黑而有神,闪着令人难忘的光。

  “我要说清楚,我很镇静。王少怀是我杀的,我既然讲了这话,就永远也不推翻。我的结局我清楚,最后我会走上刑场的。我过去干过保卫,与公安打过交道。我绝不耽误你们的时间。时间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是我办的,人是我杀的,与欧阳云没关系,你们要枪毙,就枪毙我好了,不要冤枉了欧阳云!”

  听得出来,丁力的确很镇静。

  我没插话,就由他讲下去。

  “我这个人,超过了一般的人,你们搜欧阳云家的时候,我就在外边听着。我知道欧阳云一进去就很难出来了。她早晚要说出来的。因为她是一个女人!王少怀是一个大公司的领导,他的事属于道德上的事。遗憾的是我们的法不健全,没有道德法。所以,法律上制裁不了他。顶多也不过给他个处分,他照样当他的官,照样利用职权玩弄手下的妇女。可被他玩弄了的妇女,被他欺负了的孤儿寡母,又该怎么办呢?只能忍气吞声。这还有公理吗?这样吧,我杀了他!我一是为出口气,为被他欺负的可怜的孤儿寡母出口气;二是想到他这种人留着还会害更多的人!今天是欧阳云、金飞飞,明天还不定是谁!所以,我最后下决心走这个极端,消灭了他!我在农村杀过猪,我知道,我是在干一件蠢事……”

  我在心里点点头:丁力,你的确是在干一件蠢事!你所选择的路是不可取的!王少怀这样的人,依靠组织和司法机关,是完全可以制裁他的,你的做法只能毁灭自己。当你醒悟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

  “……在电子工业方面,王少怀是一个人才,我也可惜过他。但是,他这个人道德太坏,为人太坏,我不能留着他!我干过保卫,了解公安,研究过怎样为自己找证人,也研究过怎样不留痕迹。我杀王少怀采取的方法是走时间差!我把时间安排得特别紧凑。六月十六日下午,我三点四十分跟头儿请假离开班上,一到家就提上早已装好衣服、手套、鞋袜和管叉的书包,去医院看病。我去医院是故意从居委会主任家门口走的。五点十二分我就离开了医院,乘车赶到丁字街的时候是五点三十三分。就在我到达丁字街的时候,我看见一个胖男人进了10号门。我没见过王少怀,但估计他就是。我立刻把带来的袜子套在鞋外面,又戴上手套跟了上去。我正要敲门,没想到大门根本没锁,我一推就进去了,见过道里没人,我就往里走。王少怀猛地看见我,一愣。我怕认错了人,就问他:‘你是不是叫王少怀?’他说:‘我叫王少怀。你有什么事?’这时,正好从楼上掉下来一件什么东西,好像是楼上晒的衣服,被风刮下来,从凉台上一闪而过。王少怀就回头看。趁这当口,我掏出管叉,照他后心捅了一下。不等他回过头,我又接连在他背上捅了两下。这时,他就伸手扶墙了。他转过身,我问他:‘你知道你犯什么罪了吗?’他两眼直瞪着我,想说话又说不出来。我说:‘你犯了罪,你罪有应得,我让你死个明白!’说完,我又照他前胸捅了几下。这时,流的血已是黑颜色的了。我看他还有点动,就照他太阳穴上补了两叉子。我看见王少怀的黑皮包就放在床上,顺手拿过来,装上管叉走了。临走时,把大门一拽,门上的暗锁就自己撞上了。前后只用了一两分钟的时间,我都没想到这么快,我身上几乎没沾一点儿血,可我还是在附近一个公共厕所里把衣服、鞋都换了新的,然后立刻乘车往西单走。恰好,车也顺。我到西单的时候,下车就拼命跑,终于在七点半到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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