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长得与三津五郎一模一样,看过之后都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一胎生出来的两兄弟。
他从肩膀的动作到脚步,均与三津五郎十分相似。瘦松五郎扯了扯颚十郎的衣袖,低声说道:“出来个了不得的家伙。三津五郎身后又跟上个三津五郎哩!”
那冒牌的三津五郎,并未觉察到身后尾随着三个人,只顾跟着走。须臾,紧邻灵岸寺的冠木门里,跑出来一个姑娘,他对姑娘嬉皮笑脸,不怀好意地招呼她,走到自己身边来。
那姑娘目测不过十六、七岁,羞答答地走到冒牌三津五郎身边,满脸通红,十分忸怩。男子伸手搂住姑娘的肩膀,在她耳边窃窃私语,稍后,他叫来两顶在中大工町的街边,等客的轿子,先让姑娘上了第一顶轿子,自己上了后一顶,一路抬去扇桥。三人见状,赶忙跟在轿子后面跑起来。
轿子赶望了向岛的寺岛村。
讽刺的是,男子的目的地,与三津五郎所住的寮,只隔着一个院子,乃是背靠背的紧邻。他假扮大和屋,正左拥右抱、得意洋洋地与骗来的五个姑娘说笑呢,四个人冲进屋去。
“混帐,你这个混小子!竟然干出这种事来!……”
此人是本所横网町药材批发店——大松屋又藏的三儿子又三郎。他痴迷戏剧,常被附近的姑娘说,自己长得像三津五郎,又偶尔听说三津五郎要上新戏,看到表现他卖渍幼鰶寿司的菊人偶,便想以此拐骗姑娘。
在澡堂和梳头店散布谣言的,不用说也是这又三郎了。
“话说回来,这傻子也真会动脑筋啊!他自己不装扮成寿司贩子,却假扮演员,跟在寿司贩子后面,把案子栽赃到寿司贩子身上,自己则轻松地骗姑娘回家。这傻子还真能想招。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卖渍幼鰶寿司的,也可以算是帮凶喽!……”瘦松五郎叹息着说。
猫眼男人
府中
“对不住!……这样实在太客气了,我可承受不起啊!……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烦死了,让你闭嘴,给我乖乖地上轿。”
坐在轿子中的,是不久之前还在仙波阿古十郎的手下,做跟班的神田锅町捕头——干瘦松五郎。
那个抬轿子的家伙,前阵子还被誉为江户第一名捕——他将仙波阿古十郎的大名,缩略为阿古长的小号。一同抬轿的搭档,是九州出身的浪人武士——雷土土吕进,略称土土助。
先不说土土助,对瘦松五郎而言,颚十郎本来可算是他的头目。这仙波阿古十郎曾在捕犯御前对决中获胜,机智过人,被人尊称为师父、先生。
也不知阿古十郎是否有意,断绝与自己进行往来,可是,瘦松五郎却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总觉得,只要自己亲自去登门拜访,扯一扯阿古十郎的衣袖,他便一定会再次出手,帮助自己破案。
原本应该是自己扛着轿棒,背师父走才对,可是,现在却是师父抬轿子,自己在轿中晃荡膝盖,瘦松五郎的尴尬不安,乃是理所当然的。再者,这次不是瘦松想乘轿,他是不情不愿地被塞了进去。
五月五日,府中的六所明神大社举办暗暗祭,瘦松需要在大国魂神的御灵迁①活动进行之前赶到府中。他去到甲州街道,等轿子的地方,正打算挑个脚力好的轿夫,碰巧撞见了颚十郎。
①将神明御灵转移到其他地方的祭祀仪式。
“哟,这不是瘦松嘛。看你准备出行,这是要去哪儿呀?”
自之前正月的“狸猫合战”以来,两人已经有近半年没有见过面了,瘦松也挺想念阿古十郎,便走去他身边,靠在他身上道:“哟,仙波先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阿古十郎,别来无恙啊?”
人称“颚十郎”的仙波阿古十郎,伸出有名的冬瓜下巴,道:“寒暄就免了吧,你到底这要去哪儿呀?”
“我去府中办急事,必须得在傍晚前赶到,得走快轿,正在找合眼的轿子呢。”
“哦,那正好!……”阿古十郎得意地笑了。
“哎?您说正好是什么意思?”
“我的轿子正好没人坐,你上来吧。”
“开、开玩笑吧!……”松五郎哪敢去坐颚十郎抬的轿子。
“你也犯不着这么吃惊啊。最近五、六天,我们一点生意都没有,正发愁呢。你来得太巧了,快上来吧。”
“不行不行,这可使不得。”瘦松一边说着,一边瞅了一眼阿古长的轿子,那顶轿子实在太破了。
那轿子就像是在吉原的堤岸上,突然遭人袭击,然后掉进泥沟里,泡了三年零三个月似的,破败不堪。
轿子帘不见了踪影,靠背也开了裂口,轿底快要穿了,拿了块粗木板用钉子钉上。坐在这样的轿子里,颠上七里路,没命的准得是自己。
瘦松慌了神,惊惶推辞道:“哇,这可不行,您这轿子也太……”
土土助像花和尚鲁智深似的怒目圆瞪,挽起袖子对阿古长道:“这人可真不识相呀。老领导为生计发愁,求他坐轿子,他竟然推脱嘲笑。对这样不讲人情的人,要不咱打断他的腿,硬塞进轿子里吧?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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