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踩了刹车……
*
罗池和顾初见到陆北辰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了。
当时陆北辰的车子停在靠山的一边,两人不在车里,是坐在车辆对面的路边,路边连个围栏都没有,远处是黑魆魆的山脉,往下看就是不见底的峭壁。
罗池在陆北深说完那番话后就上路往省城赶了,顾初也放下出诊的工作跟着罗池前往,这一路上顾初都在给陆北辰打电话,但始终没人接听,打给语境,语境也不接,罗池虽说嘴上安慰着顾初,但实际上心里也没底了,陆北辰不可能无缘无故不接电话。
顾初按捺不住,一个电话又打到了省里,岂料省领导说陆北辰做完报告就离开了,如此一来,顾初的心凉了半截。
就这么担心了一路,结果终于在去往省里的半山腰撞见了打着双闪的车子,停车上前一看,竟就是陆北辰和语境。
顾初从没这么感谢过老天爷,冲上前就把陆北辰给搂住了,“你怎么不接电话啊?急死我了!”
罗池的心也放进肚子里了,松了口气,喝道,“你们俩这是玩得哪一出啊?大雾天的挡在半山腰是劫鬼呢?”
夜色下,陆北辰的神qíng看上去有点木,不仅是他,连身边的语境都不说话了。顾初离得近看得最清楚,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摇他的胳膊,“北辰?罗池!你快过来看看!”
罗池也察觉不对劲了,一个快步上前,这才感觉陆北辰的目光有些游离,而语境,耷拉着脑袋,像是昏厥了。
“撞邪了?”罗池说着,抬手用力拍了拍陆北辰的脸,大声叫他的名字。
顾初的心脏咚咚直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跟着罗池一起叫他的名字,然后翻开他的眼皮仔细查看,又摸他的脉搏,听他的心跳,一切都正常,就是神qíng和目光不正常。
“北辰……”顾初攥着他的手腕有点发抖,“你别吓我,别吓我……”
罗池当机立断,“我马上叫救护车。”
顾初刚要点头,就感觉陆北辰的手指在她的手心上轻轻划了一下,她一激灵,“罗池,先别打电话!”
罗池马上冲过来,蹲下来盯着陆北辰。
陆北辰有了点反应,抬眼看着顾初,似乎在尽力地保持着清醒,“初初?是你吗?”
“是我。”顾初心口一紧,擎住他发软的身体,担忧地问,“你怎么了?是看不清我吗?”
陆北辰摇头,但更像是在用力甩头,罗池用力摇了他两下,“怎么回事?语境怎么晕了?”
“车。”陆北辰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顾初震惊,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车辆,又回头问他,“车怎么了?”
“有东西。”陆北辰费力抬手,使尽全力掐了自己一下,看向罗池,“翻出来。”
话不完整,但罗池听明白了,冲也似到了车子前,这边,陆北辰低声对顾初说,“让他小心点。”
顾初心里惶惶的,但qiáng忍下来命自己冷静,朝着罗池叮嘱小心的话。罗池在车里翻腾了大半天,终于在车座下面摸出个东西来,拿出一看愣住,怎么是个荷包?
*
半小时后,陆北辰和语境被架着上了罗池的车,他之前开的那辆车就暂时搁在那了。
洗了脸,不停地喝水,陆北辰这才缓过来,但语境很显然毅力没他那么qiáng,虽说一路上顾初不停地在用水给他洗脸,但他还是晕着的。
罗池本想送语境去医院,陆北辰说,“他应该快醒了。”
顾初用手机的光亮来观察语境的脸色,见他眼皮不停地翻动,应该是快醒了没错,心稍稍放下了。可始终还是不解,那荷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依照陆北辰的吩咐装进了密封的取证袋里。隔着一层薄薄的塑料膜顾初看了半天,说,“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像是植物,但又像是以前用来装旱烟的烟叶片,被捏得很碎,量不多,夹在荷包里的绵层里,如果不仔细找的话,就算剪开荷包也发现不了。
陆北辰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见顾初打开袋子就要闻,马上阻止,“别闻。”
但晚了,顾初已经闻了一下。
陆北辰担忧地看着她,罗池也紧张够呛,看着后视镜里的顾初。顾初闻后,半天没反应,陆北辰心生担忧,转过身横过手臂轻拍她的脸,“初初。”
“我没事。”顾初拨开了他的手,神qíng略有迟疑,“很熟悉的味道。”
熟悉?
罗池腾出只手夺过她手里的东西,浅闻了一下,“什么味儿都没有啊。”
“不,很淡很淡的味道。”顾初qiáng调。
陆北辰很清楚顾初的嗅觉十分灵敏,别人闻不到的气味她也许就能闻得到,所以没质疑她的判断,引导她,“仔细想想在哪里闻过这种气味?”
顾初冥思苦想,就在这时,语境悠悠转醒了,迷迷糊糊地坐起来问,“我这是在哪呀……”
语境这么一醒不要紧,一下子就打断了顾初马上要破壳而出的记忆,气得她冲着语境直瞪眼,“你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个时候醒!”
语境还迷惑着呢,喃喃,“诶?奇怪啊,我们不是已经回上海了吗?怎么外面连个灯都没有?”
罗池接了句,却不是回答语境的问题,“你们不会真撞邪了吧?”
“应该跟荷包里的东西有关。”陆北辰揉着太阳xu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放进车里的,刚开始闻不到什么味道,可等闻到气味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刚刚可谓是九死一生。
如果不是喝那么一嗓子,又或者不是他发现得早,他必然会跟着车一起坠入山崖。等语境刹了车,他愈发觉得不对劲,拉着语境下了车。
岂料语境刚下车就开始傻笑和胡言乱语,等将他拖到路边,他就一头栽倒不省人事。陆北辰当时也觉得怪怪的,不是头晕,就好像出于一种幻境似的,眼前会浮现很多以前的人和事,其中最多的就是顾初,她拉着他的胳膊跟他说,走啊走啊。
可他在努力克制,尽量保持清醒状态,他知道他不能动,真跟着顾初一起动的话,那他必死无疑。他身后就是悬崖峭壁,哪怕动一小下都危险。
双脚是不能动了,像是被人困了绳子,就这样,他在虚幻和现实中反复穿梭,直到罗池和顾初赶来。
☆、538谁在利用谁
罗池这边开着车,听陆北辰说这么一嘴后已是冷汗直出,再想到刚刚见他的那一幕就不由后怕。如果陆北辰的意志力不是非比寻常,如果当时他们就一直在那辆车里开着走……
“荷包到底是哪来的?”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他才不相信陆北辰会对那种东西感兴趣。
如果是别人把荷包放进车里的,那就是有意为之了,所以罗池觉得更后怕的是,幸亏当时害他们的人不在附近,否则连车带人把他们给推到悬崖峭壁之下没人会知道,就算以后会被发现,那么最合理的解释无非是天黑山路出了危险。
罗池的话音刚落,只听顾初“啊”地一声,陆北辰了解她,转头看着她问,“想起来了?”
顾初点点头,脸色看起来很凝重,“就是在天玄女身上发现的那个气味,天魂糙的气味。”
关于天玄女的事在来县城的路上顾初已经跟罗池复述了,所以罗池对天魂糙一事挺清楚的,还没等陆北辰开口他就说,“你不是说天魂糙的气味都可以遮盖乙醇吗?可荷包里的玩意儿没气味啊。”
没错,陆北辰从天玄女身上扯下来的织锦上面的确有浓浓的糙药味,后来向池也是闻了那个气味才判断出是他在西寨老乡家见到的天魂糙。
“荷包里的植物不是没气味,只是气味很淡会被人忽视。”顾初仔细研究袋子里的植物,“只是我也想不通,如果这东西真跟天玄女身上的糙药是一种的话,为什么一个气味浓烈一个气味很淡呢?”
陆北辰最后跟她确定,“是同一种气味吧?”
顾初这个可以肯定,“是。”
“先不管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先想想谁能害你吧。”罗池又绕回刚刚的话题。
陆北辰这才问,“你们怎么来了?”
“你弟弟心思缜密,知道你身边没人后就十分担心,我和顾初呢也越想越觉得不踏实,赶紧来迎你们。”罗池告知。
后座的语境迷迷糊糊地搭腔,“陆教授身边怎么没人?我还跟着教授呢。”
罗池撇撇嘴没说什么,顾初扭头,状似可怜地瞧着语境,“可怜的孩子,你的攻击力和你的防御力一样弱啊。”
语境一头雾水的,挠挠头,“我怎么了?不就是刚刚有点打瞌睡嘛。”
她不打算跟他普及刚刚的qíng况是有多危险,现在她所关注的问题跟罗池一样,究竟是谁把荷包放进来的?陆北辰沉默片刻,“如果对方真心是要我的命,那么就不可能采用这种办法。”
“什么意思?”罗池不解。
“为什么有人会注意我?是因为西奈山的案子,我来省城是做报告,如果对方不想让我开口,应该会在我来时下手,而不是等到我都已经做完报告了才想起害我。”陆北辰冷静分析,“荷包里的很显然是一种慢xing挥发气味的植物,等人中招需要时间,所以,相比对方是杀人的意图,更像是威胁。”
顾初觉得他分析得很有道理,可越是这样就越无法心安。罗池紧握了一下方向盘,“奶奶的,敢在老子头上撒野了。”
“又或者……”陆北辰眉间思量,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
罗池和顾初都等着他说下去。
然而,他闭口不谈了。
倒是语境,好奇地看着他的侧脸,“教授,你说什么呢?”
天际有光亮,是日出前的征兆,云际线被光影照得似在浮动,如同水光流线般艳丽。淡淡的光亮落在陆北辰的侧脸上,他看上去有几许倦怠,良久后再开口时转了话题,“想找出放荷包的人并不难,我临出发前倒是有几人接触了车子。”
贡卆起风的时候风沙会大一些,所以他特意找了几个小工刷了车。这件事罗池也知道,眉头一皱,“那几个小工?好像是县上来的。”
“未必是那几个小工。”陆北辰否定了罗池的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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