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忆”项目是在透明又保密的qíng况下得以顺利进行,透明,是因为圈内的人几乎都知道建科集团在进行一项大的研究开发项目;保密,是大家虽知道建科在研究大项目却对项目的qíng况一无所知。这要缘于建科集团拥有qiáng大的公关团队,对一切有可能是来探秘的渠道统统堵死。
一切本该顺风顺水,经过数年研究后,神经新药已经成功地进入到了临chuáng阶段,可恰恰就是在这个阶段出了事,导致了建科集团彻底翻船、核心团队人员受到牵连、多年成果毁于一旦的悲惨命运。
临chuáng阶段死了人,新药作废,建科名誉受损、集团一夜之间千夫所指、产业链受到重创、相关部门介入调查、同行落井下石……等等,最后,顾泽峰夫妇在车祸中身亡。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多年前移居海外,并在海外市场迅速扩张产业又保持神秘面纱的陆门集团,换句话说,顾泽峰从辉煌走向覆灭的人生轨迹全都是拜陆振扬所赐。
作为陆门集团的掌舵人陆振扬,从长辈手中将家族重任接过来后自然想着如何发展壮大,而生物制药是块利润巨大的蛋糕,陆振扬当然不会放过,但想要踏足这一领域,从头来过是蠢人的行为,踩着巨人的肩膀上前行才是上策。从集团规模来说,建科集团的力量无法与陆门匹及,但顾泽峰名声在外,是中国医药最有名的代表,陆振扬注意到他也实属正常。
陆门最开始想要买断新药的研发,被顾泽峰拒绝,后来多番商谈无果,陆振扬gān脆一不做二不休,买不来就直接抢,巨额的利润之下,人xing的野蛮bào露无遗。临chuáng死亡一事是陆门有意策划,那个人的死亡其实跟新药无关,但陆门做得滴水不漏,所以当时并没有查出来,再加上舆论导向流言可畏,一时间顾家就扣上了杀人的帽子。
建科因新药一事陷入泥潭,接踵而来的就是各种麻烦,“脑忆”这个项目投入资金巨大,发生了这种事就近乎是能要顾泽峰的命,资金链严重断裂,而那个时候,能帮助他度过难关的几家企业同时受到了威胁,眼睁睁看着顾家覆灭。
这个威胁就来源于陆门,不显山不露水,甚至陆振扬都没亲自出面就彻底斩断了顾家夺回项目的可能xing。借刀杀人、落井下石,这两招成了两把悬在顾泽峰头上的大刀,纷纷而下,斩落了顾氏夫妇的命。
当然,后来顾氏夫妇出了车祸的确是因为意外,但当时他们只是为了筹集资金,并非是逃逸,可后来被大家传成了逃逸,人往往就是这样,宽容难,凑热闹易。
这一切,都是何奈亲口叙述的,当时罗池听完这席话后着实震惊。
而何奈是怎么知道的这段陈年旧事?
顾初静静地倚靠在chuáng头,眼眶红肿未消,目光发直发愣,可思维是清晰的,她慢慢复述这些事,中途几次哽咽。“何奈就是顾叔叔的儿子,他常年待在国外,跟顾叔叔学得是一个专业,当然,他不叫何奈,他的原名叫顾肆。”
是她忘了,又或者说那个时候她跟顾叔叔一家接触得不是很多,她只知道顾江奇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奇才,偶尔会去父亲公司的时候见过他,顾江奇有个儿子叫顾肆,打小就在国外上学,大学毕业后也开始从事生物研究工作。她曾经是见过顾肆,但接触次数较少就印象不大深刻,直到何奈说出这段旧事的时候她才想了起来。
怪不得当初他自报家门的时候她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顾肆这个名字既陌生又熟悉,现在想想,他当时就是有意要看她是否有印象。
陆北辰坐在chuáng头听她讲述这些事,内心惊涛骇làng,面色却平静如常,这么多年的大风大làng他都走过,cao纵qíng绪对他来说已是易如反掌的事。良久后他说,“所以,顾肆就化名何奈进了陆门,并承担起陆门秘密开发新药的工作?”
顾初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遏制心头上的疼,“是,他已经承认自己这么做就是为了给他父亲正名。”
顾家新药被扣上失败的标签,甚至牵连了人命,一时间实验室里的人尖们名誉都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和诋毁,“脑忆”项目瓦解,成果被毁,核心团队解散。而顾江奇,这个一世孤傲的人在面对压力和舆论时一时间承受不起,最终竟寻了短见。
所以,这一场灾难又何尝是建科的呢?顾肆原本幸福的一家也支离破碎,德高望重这一头衔也被毁得尸骨无存。再后来顾肆从新药入手,终于摸着了陆门的动态,他是从事这个行业的,一个行业都是相通的,他知道陆门在暗自招兵买马研究新药,事有蹊跷,他便更名改姓混进了陆家。
陆门有四大助理,每一位拿出来放在其他公司都能独当一面,这是外界的传闻,事实上也是如此。但外界不知道的是,陆门的四名助理中,其中三位是商场jīng英,另一位只负责生物制药,他很少参与陆门商务事宜,而这个人也充分得到了陆振扬的信任和欣赏,所以被列为四大助理之一。这个人,就是现在的何奈,也是当初的顾肆。
他利用自己的学识很快进入了陆门的研究团队,那是一支小型的团队,加上何奈共4人,可想而知陆振扬是小心驶得万年船。顾肆是专业人才,一接触这个项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恨得咬牙切齿,陆门的项目就是曾经的“脑忆”。
“顾肆在陆门团队尽心尽力,实际上是在调查那款新药到底能不能吃死人,它对生命的危害xing有多大。”顾初无力地靠在那,声音小小的,“后来他发现新药只对临chuáng患者的心脏有一点点的影响,需要配合qiáng心类药物才能避免影响,但不足以害死人,所以他确信了当时的事就是一个yīn谋。”
相比顾家的核心团队,陆门的团队更私隐,规矩更多,顾肆虽说得到了陆振扬的信任,但在生物研发上也不能独掌大权,他开始绞尽脑汁想把这个项目单独拉出来做,但陆振扬如此重视这个项目又怎能轻易放弃?所以顾肆一改实验室的保密原则,将新药的弊端主动告知陆振扬,并且有意扩大其危害xing。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bī得陆振扬放弃,他可以拿回父亲的成果。
然而他忘了陆振扬是个商人,是个jīng明十足的商人,商人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把没用的东西合理利用,即使价值已经被榨成渣的东西也要美化成废品可以卖钱。陆振扬一个命令压下来,要核心团队将这款新药重新进行成分配比研发,增加qiáng心类成分。核心团队其他成员没意见,顾肆却严重反对,一来这是父亲的成果不容更改,二来如果增加qiáng心类成分的话可能会给人体造成不可预测的影响。
陆振扬自然不听,一怒之下将主动权jiāo给了团队的另一个人,顾肆只是配合其工作。可好景不长,顾肆的担忧真的发生了,第一个临chuáng志愿者出现了意外导致死亡,这个人,就是钱豪。
☆、485无可避免的事实
其实X-R2与qiáng心苷类成分是可以共存的,只是配合比例必须要极为讲究,否则就会出问题。顾肆所在的实验室将新药开发分了五个阶段,每一阶段都在反复白鼠实验后用于临chuáng检测,根据检测结果再决定是否要进行成分提炼和重组。
“钱豪、刘川、冯梓莲和艾欣,他们都是实验室临chuáng检测的对象,都有心理治疗的前史,实际上是神经系统受损引发jīng神类疾病。他们是在自愿的qíng况下与陆门研发室签署了临chuáng条约,当然,前提条件是临chuáng对象必须要符合试药条件。
半年前的那一场车祸令警察对艾欣起了怀疑,紧跟着艾欣的尸体失踪,警方毫无线索,尸体却又在蜡像展重现,这就足以引起警方的怀疑。
事qíng的发展都按照顾肆的想象去走的,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用顾肆的话来说就是,只要再给警方一些时间,那么必然会根据尸体身上的变化和印记摸到陆家身上。
然而,令顾肆万万没想到的是陆北深,他的病qíng冷不丁的发作,彻底曝光了顾肆。
“陆家的新药分五个研发阶段,艾欣是第四阶段的临chuáng对象。”顾初的目光有了转移,悲凉地落在了陆北辰身上,“而陆北深,是第五阶段的临chuáng对象。”
这是陆北辰想到的事,但顾初的这句话落地,他的眉梢还是僵了下,大截烟灰落地沾身,他几乎也都感觉不到。满脑子都不过是:我的弟弟,是试药的对象。
顾初也沉默了。
在这场真相中,她成了受害者,可陆北辰何尝不是呢?虽说刚刚她歇斯底里地质问,可她还是相信他的,相信他也身在想谜团之中而不自知。
所以,她心疼她的家人,更心疼她的男人。
窗外,雨势大了,大团的清冷卷了进来,烟糙味被chuī得所剩无几。陆北辰将烟头掐灭,抬手关上了落地门,语气低沉,“半年前的那场车祸,顾肆的解释是什么?”
顾初摇头,“他给罗池的说词是,车祸这件事他不知qíng,艾欣出事后他才知道,他只承认他偷了尸体。”
“你相信吗?”陆北辰靠着落地门,面色始终沉静,因为是逆着光,他的双眼就笼罩在大团的暗影之中。窗外是摇曳的花枝,他的身影却异常高大静止,如伫立于làng尖之上的磐石,一动不动。
他悲伤,不管真相如何都已经扯到了陆家和顾家,但不代表他被悲伤钳制而乱了理智,他相信顾初的qíng绪还在收敛中的,因为这份收敛,他清楚她也发现了疑点。
顾初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微微启唇,“何奈对于车祸的解释,我是抱有怀疑态度的。”她深吸一口气,qiáng行压下心头的滞闷,她不允许自己在这件事上太过沉迷于一面之词,毕竟,车祸那件事直到现在也没有给出合理解释,她看向陆北辰,虽无力但言语gān脆,“要么他是说实话,那意味着这件事还藏着一个幕后黑手;要么他在撒谎,可一旦撒谎,那就意味着他为了他的目的杀了人。”
陆北辰看着她,心中百感jiāo集。一方面他是如此能够体会到她的悲伤和无助,一方面她又那么想要积极挖掘真相,他明白她的心思,她更愿意相信何奈是一派胡言。
可他更明白,何奈说的话可信度很高。
“也许顾肆的目的很简单,他就是想要通过车祸一事引起我们的关注,所以他不惜利用艾欣的癫狂来故意撞向你,更甚至明知道艾欣会有危险也在所不惜,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说到这儿,顾初的声音一下子又小了,就像是好不容易鼓足的皮球又被人骤然放了气似的。
她紧紧攥着被单,手心生疼。不管她怎么来解释这场车祸,顾肆的目的都像是跟他说的毫无出入,他想报复,为了他的父亲,那么……转了一圈又回来了,所以她明白,不管她如何不想承认,顾家的出事都跟陆门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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