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得顾初哑口无言。
斯密斯的嘴巴严实,对于罗池的调查也十分巧妙地规避了涉及病qíng私隐的一部分,而其他几名医生更不会说对外透露什么。没辙之下,顾初只能央求着筱笑笑,希望能通过她在顾启珉那得到一点消息。
筱笑笑也替顾初着急,这眼瞅着自己的好友找到了良人马上要修成正果了,谁知道又闹出这么一起事件来,心里自然沉重。但她也不能违反医院规定qiáng行获取qíng况,只能对着顾启珉软磨硬泡,多多少少能从中得点消息来。
“说是陆教授脑袋里有血块压迫神经线。”上午巡完病房后,筱笑笑将顾初拉到一旁悄悄的说道,“血块有的很细碎,又无法自行吸收,唯一的办法就是手术。”
顾初手里攥着杯子,微微发颤,她紧抿着唇没说话,大脑却在飞速运转,许久后说,“直到现在斯密斯医生都没提开颅手术的事,说明这个手术危险xing极大。”
“没错,斯密斯医生是全球出了名的神外专家,连他都不敢轻易实施的手术一定是非常危险的。”筱笑笑点点头。
顾初将杯子放到一边,使劲地搓了搓脸,她觉得脸颊好凉,就仿佛所有的血管冰冻起来不工作似的。筱笑笑见状后心疼,拉过了她的手轻声安慰,“你也别太紧张,毕竟斯密斯医生怎么想的我们都不知qíng,关于手术危险xing的问题都是我们私下猜测的。”
“但愿吧。”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明白,手术的危险xing就是导致斯密斯迟迟不动手术的原因。脑神经错综复杂,又牵连到全身上下的神经线,血块长期压迫神经,会导致各种危险的可能,一旦病qíng严重会导致脑死亡。她能想得到的后果,斯密斯更是想得到,却还是不做手术,看来陆北辰的qíng况非同寻常。
病房时不时会有人来,语境、潘安、罗池和所里的一些领导,陆北辰出车祸这件事没有大肆宣扬,语境只发了通知给美国实验室那边,要他们全权接手接下来的案件。鱼姜来得最频,一来就要待上好久,不时地给陆北辰放放音乐,又或者讲讲以前一起经历过的案子。
顾初虽不待见鱼姜,但也还多亏了鱼姜她才知道以前那么多事,原来他们经过的案子一桩桩一件件都险象环生的,光是听着就觉毛骨悚然,更别提亲身经历了。
到了晚上,顾初是要守着陆北辰的,甚至连宿舍都不回,拿了备用chuáng放在病房里,不困的时候就陪着他说说话,实在困极了就卧在一旁睡了。
她睡觉时总要与他十指相扣,期待他醒来能够第一时间被她知道。
就这样,过了十五。
顾思一直留在上海没走,这几天她倒是学会了各式各样的煲汤,做好了第一时间就送到医院里给顾初喝,顾初也没催着顾思回去,她每每都在想,如果让陆北辰就这么一直躺着沉睡不醒,还是说她的亲生妹妹成功勾引了陆北辰两人双宿双飞,她宁愿选择后者。
活着,都是好的。
岑芸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元宵节的时候,顾初随便搪塞了无法回家的借口她也就信了。但许桐是敏感的人,在电话里听出她语气的不对劲来,追问之下方知发生了什么事,第二天便与盛天伟一同飞来上海。
许桐在见过顾初后着实吓了一跳,才短短几天没见她就足足瘦了一大圈,原本就不大的脸现在更是瘦小得可怜,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近乎都快凹进去了。遇上这种事许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轻声安慰,要她照顾好自己。盛天伟始终坐在病chuáng前沉默,看得出心qíng十分沉重。
初十六,天气稍稍回暖,日光很足,晒得窗棱透亮。天气的美好总会连带着令人的心qíng也变得美好,美好到让顾初觉得陆北辰会醒过来一样。虽说从车祸发生到现在没几天,但顾初已然觉得过了好几个世纪似的漫长。她每一天都在数着秒针过日子,每一天都在祈祷一推开病房门就能看见陆北辰在冲着她笑。
这是一种煎熬,但也得活生生扛着。
所以,她很希望这么美好的天气能带来好运,谁知,只迎来了罗池带来的消息。
“在一起车祸中,肇事司机如果无心撞到人的话都会下意识踩刹车,但经过现场勘察,女死者在撞人后并没踩刹车,在案qíng归纳上很容易将其分析成酒驾。”
通往花园的走廊,罗池双臂环抱,右手夹了只烟,徐徐冒着青烟。顾初靠在走廊的雕梁木柱上,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法医没从死者身上测出酒jīng浓度吧?”
“对,死者撞人的时候并没有喝酒。”
“不是酒驾,并且在撞人后还不踩刹车,那说明蓄意的成分很大。”顾初咬牙。
罗池抽了口烟,透过烟雾,盯着她瞧。
顾初觉得他像是有话说,便问,“有什么qíng况是我不知道的吗?”
罗池想了想,弹弹烟灰,道,“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通过现场痕迹和监控画面、车辆刹车系统来看,死者的目标是你,如果她是故意,那么要撞的人是你。”
“所以?”顾初大吃一惊。
“所以,如果她的目标真的是你,而陆北辰意外窜出来救了你,她也应该出于本能踩刹车才对。”罗池一字一句道。
“最后她不是撞在树上了吗?”顾初质疑。
罗池摇头,“人如果撞人,会即可踩刹车,但死者是撞人驶出好远后撞在了树gān上,这已经过了条件反she的时间,而且,死者是始终没踩刹车。”
☆、386敢为我死就要敢为我生
顾初闻言罗池的话后,沉默了许久,呼吸一点点变得急促,脸色也愈发地难看。罗池见她这幅神qíng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这么聪明,应该想到原因了吧。”
她紧紧地咬着唇,恨不得都咬出血来了才松口,被她咬过的下唇一道深深的牙印。她看向远方,目光哀凉,“对方其实要撞的就是陆北辰,因为清楚,他一定会把我推开。”
罗池沉沉点头。
顾初使劲闭了一下双眼,这才缓解了眼眶的酸涩,再睁开,泛着红,“鱼姜说得没错,我就是个害人jīng。以前她总说我会害死陆北辰,现在……”她嗓音哽咽。
“你也别自责,这是他的选择,我想,如果换做是你躺在chuáng上他生不如死。”罗池是个粗线条惯了的人,向来不大会安慰女人,想了想还是说回案qíng。
“我们调出死者的通讯信息,发现她的确删除了一条短讯,查过号码,竟是发给你的。”
顾初一怔,过了数秒马上掏出手机,调出那条被她质疑的短讯,递给罗池看。罗池看后确定地点点头,“没错,你接到的这条信息就是她发的。”
“可上面显示的是陆北辰。”
“如果对方擅长黑网络系统的话,做到这点不难。”
“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顾初深深恐惧。
背后的原因罗池还在查,但从目前所掌控的证据来看,除了那条讯息外,其他的线索都证明不了死者与陆北辰有仇,但那条讯息也不能完全支撑起死者蓄意谋杀的证据,因为她发出的那条讯息输入的是顾初的手机号,而顾初收到的讯息是来自陆北辰,不是来自死者。
罗池走后,顾初的心中像是压了块大石头似的,沉甸甸的透不过气,脚步每挪动一下都甚是沉重。与之前她想的不同,如果只是意外,她没丝毫担心,对肇事司机的痛恨也随着对方的离去而消散,但得知信息的事后她就倍感不安,现在,听了罗池的分析后更觉得惶惶。
有人要杀陆北辰!
这是,铮铮的事实。
是那个丧命的女司机?
顾初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所以,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无力,这种危险的力量也许根本就没消失,可能就藏在暗处,等待着最佳的下手时机。
看来,要增加保镖数量才行。
……
回到病房,顾初第一眼就瞧见了站在走廊窗台旁边的女人。
她转身时,顾初听见自己的心咯噔一声。
是许久未出现的林嘉悦,她静静地站在那像座雕像,白希的脸颊丝毫神qíng都没有,盯着顾初,如同盯着个陌生人。
顾初走上前,没等开口,林嘉悦像是说话了,“你确定这些保镖能保护他的安全吗?”
冷冰冰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如果保护不了,你就不会站在这迟迟进不去了。”顾初冷静地回答。
林嘉悦冷漠地看向她,目光里似乎有一种力量迸she,顾初看得清楚,林嘉悦恨她。
“我如果硬闯,你因为他们敢拦我?”
顾初也不想让她吃闭门羹,便让她进了病房。
陆北辰还是安静地躺在那,一动不动。有阳光偏移进来,细小的浮尘在空气中慢移,一切都静谧美好,如果,他只是睡着了的话。
这样的午后,他的侧脸看上去很美,鼻梁英挺,眉宇浓重,顾初每每这样看着他,总能恍惚间看到他醒了,坐起来冲着她勾勾手指,“过来。”
林嘉悦的脚步很轻,像是生怕惊扰了他似的,也许就连她都忘了陆北辰是不可能被惊扰的。她将挎包放到了一旁,坐在了病chuáng旁。
伸手轻触他缠着纱布的额头时,顾初看见,她的手指都在发抖。
许久后,林嘉悦开了口。
声音很轻,像是绝望。
“我后悔了。”
顾初怔楞。
林嘉悦收回手,转头看向顾初,面色依旧平静,“虽然我心有不甘,但也曾一度相信了你,现在,我后悔了,后悔把他jiāo给你。”
顾初只觉得呼吸一窒,半晌后道,“爱qíng这种事,不是说谁抢谁让的事。”
“他不爱我,我认了。”林嘉悦语气清冷,“至少,他不会为了我受这么大的伤害,也至少,我还能看见他正常的工作聊天,而不像现在这样,生不了死不了!”
“我不会让他死!”
“你还有资格说这种话吗?”林嘉悦反问。
顾初攥了攥手指,“有。”
林嘉悦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无名指上,瞳仁微微一缩,再转头看陆北辰的手,他的无名指上,那枚戒指素雅gān净。
她笑了,却是悲凉。
顾初多少意外她的反应,她以为林嘉悦在看见这对戒指后会像鱼姜似的恨不得把她吞了,但她只是笑,笑得……连她看了都心疼。
林嘉悦起身了,对着陆北辰轻柔地喃语,“北辰,你总有一天会知道谁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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