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池知道,在接到顾初电话后的没多久,他就接到了上级的电话,他被骂得狗血淋头。他明白上级的担忧,陆北辰的地位在警局里等同国宝,之前上级就千叮咛万嘱咐无论什么时候,只要陆北辰在国内一天,他罗池就要确保陆北辰的安全,这也是他当初信誓旦旦在上级面前承诺过的,现在出了这种事,别说上级震怒,就连他自己都觉得难辞其咎,更别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早就将陆北辰视为朋友。
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忘了,一旦视他为朋友,就开始讲求平等空间,就开始忽略对他安全上的监视,之前陆北辰明确表示过不用他来保护,又有保镖暗中出入,他就以为万事大吉了。可万万没想到,这个大年夜他能出事。
“罗队,jiāo通部那边可一点线索都没找到啊。”同事一脸的担忧,“这起案子……”
“查!”罗池狠狠蹦出来一个字。
同事吓了一跳,“可我们盘问过死者家属,他们表示死者并不认识顾初和陆北辰。”
“认不认识,可不是他们当家长的说了算!”罗池用力地吐了口烟。
……
顾初拎着陆北辰的私人物品回到监护病房,斯密斯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丝毫没察觉她进来。见状,她上前轻轻碰了碰他,他睁眼,深邃的蓝眼睛透着倦怠。
“我在医院旁边的酒店给你开了房间,这是房卡,你回去好好休息吧。”顾初刚刚取完了东西后顺便拐了趟酒店。
斯密斯说什么都要留下,顾初劝说,“这里有值班大夫,酒店离得又近,真有什么事你也能赶到,你看上去很累,如果真守一晚上身体可吃不消,北辰还指着你呢。”
斯密斯只好依从于她。
等他离开后,顾初透过观察窗看陆北辰,他还在安静地躺着,监护器上的数据仍旧低得可怜,但总算没继续恶化。
她重重叹了口气,这才稍稍缓解胸口如磐石压着的重量感。
他的私人物品都装在了袋子里,大到衣物,小到手机、车钥匙。顾初择了最方便观察他的沙发位置坐了下来,头昏昏沉沉的,全身还有点微微发烫。
经过了这一晚上的折腾,她的身体开始向她抗议。
膝盖也在叫嚣着疼,当时陆北辰将她一把推开,力气之大,她摔倒在地。将裤子小心翼翼地卷上来,这才发现膝盖都已经磕破了,青紫了大一片。
她又安静地放下裤脚,这点痛,比起陆北辰都已不算什么了。
他的物品都沾着血迹,尤其是衣物。今早他穿得正式,许是要到杭州去办正事,所以一身都偏商务。现在,白衬衫被血染红,让她想到了他怀中捧着的那束白玫瑰,染了红,就散发着妖孽的美。原来,美是要付出代价的,甚至有可能是生命的代价。
领带、大衣都透着血腥气。她拿起那件大衣,眼眶一热,是她送他的生日礼物,当时他穿上后跟她说,初初,我很喜欢。
这个冬天,他经常会穿这件大衣,她也喜欢看他穿这件大衣,总会将他衬得愈发挺拔英俊。
她又拿起手表,表盘上的蓝水晶玻璃有了裂纹,裂纹里洇了他的血……顾初拿过纸巾,qiáng压着心口车裂般的疼一点点擦拭上面的血迹,他说过,但凡是她送的,他都喜欢。可是,她送了他喜欢的东西,却不曾为他挡了灾。
顾初鼻头发酸发涨,几次想哭都忍住了,她怕她一哭就等于妥协了,她不愿让命运看到她再次向它妥协。
翻到最后,发现了一枚小盒子。
深蓝色天鹅绒的小锦盒,宛若深夜的颜色。
这是什么?
她倍感不解,转念突然想到了顾思的话:我看到姐夫取了只锦盒……
难道,就是这个?
轻轻打开,可下一秒顾初就怔住了,紧跟着,悲怆袭来!
是一对戒指,男女款。戒指打眼一看像是素圈,但仔细端详大有内容,女款戒指上有雕工极好的花纹,那jīng细程度一看就不是当今的手艺,定是出自老辈的手艺人,男戒花纹较少,只在首尾处有呼应的花纹,与女戒相配相搭,十分和谐。
许久后,顾初才小心翼翼地取出戒指,将其摊在手心,于柔和的灯光下细细打量。
戒指的里面像是刻了字。
她借光而瞧,待看清后更觉伤痛。
女戒刻着“辰”,男戒刻着“初”,两只戒指上同样刻了一个日期,是她的生日!
顾初的呼吸变得急促,将戒指紧攥。
这是……
冷不丁想到了他曾经说过的话。
他跟她说,如果,我等不及了呢?
他又说,再戴,就是婚戒了。
他还说,今晚八点,一定要到餐厅等我……
婚戒……
顾初的眼泪终于绷不住了,顺着眼眶就滑下来,她抬手紧紧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另只手将戒指攥紧再攥紧,近乎要攥进她的身体里。
北辰……北辰,你是要给我惊喜吗?
是你说的,你等不及了,所以,我们的婚期就要被你定在我生日那天吗?
你做了这么多的事,为什么不曾跟我讲过?哪怕是一句……
北辰,你可知,我现在有多后悔?
她走到观察窗,望着躺在chuáng上的他,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可惜,他听不到。
你一定要醒过来。
醒过来,我会亲口告诉你,我愿意。
……
足足一夜,顾初都没敢阖眼,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她有点发烧,便叫了医生,要求扎退烧针。医生为她做了检查,认为她只是受了风寒,还没到扎消炎针退烧针的地步。她却qiáng烈要求,并说,“他现在需要我来照顾,我身上不能携带病菌。”
医生闻言她的话后着实震惊了一下,但还是按照她的要求,用了qiáng力的退烧和消炎方式。
等到早上五点多钟的时候,监护室的信号在闪,顾初忙叫了医生,又生怕出问题,便叫了斯密斯。斯密斯很快赶了过来,看得出他也是一晚上没睡,到了后与值班医生配合,又为陆北辰做了检查,等监控器的数据恢复平常,他才松了口气。
“没事。”斯密斯出来后安慰了顾初,“这只是正常反应。”
顾初这才将心放肚子里。
等值班大夫走了后,她穿了无菌服进去了。拉了把椅子坐在chuáng边,轻轻攥起他的手,送至唇边,轻声道,“我知道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北辰,我看见你为我准备的礼物了,qíng人节的礼物,我很喜欢,你看,大小正合适呢。”她冲着他伸出了手,无名指上,那枚戒指jīng致大方。
又将另一枚戒指拿了出来,“那么,你愿意娶我吗?”她轻吻他的手指,笑得柔美,“我知道,你一定愿意的,是吗?”话毕,她将这枚男戒轻轻地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384疑点
危险的一夜算是过去了,天彻底大亮时斯密斯同主治大夫又为陆北辰做了检查,一致判定他算是过了危险期,可以转到病房进行观察和治疗。虽说过了危险期,但顾初还是不能放心,整个人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一丝一毫不敢松懈。
语境和鱼姜一大早就赶来了,闻言qíng况后,语境一个劲地拍胸脯感谢上帝,鱼姜偷着摸了两眼泪,顾初看得出她的双眼都是肿着的,应该一晚上没睡。
罗池也过来了,在得知陆北辰的qíng况后稍稍放心些,又将顾初拉到了一边,低声询问她是否认识肇事司机并报上了名字,顾初很肯定地说不认识,罗池将肇事司机生前的照片给她看,她也说没见过。
经过了一夜,顾初已经冷静了下来,她痛恨肇事者,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qíng况下她也不能违心捏造事实,司机她确实不认识。“也许,真的只是意外。”她重重叹气。
陆北辰转头看着病chuáng上的陆北辰,眉头紧蹙。
“是有什么不对吗?”顾初觉得他神qíng有异。
罗池沉吟片刻,声音压得更低,“先是有人匿名举报了陆北辰,现在又是一场车祸害得他住院,怎么就那么巧?”
顾初想了想,“我也从不相信这世上有太多的巧合,但现在,一切只是你的直觉。”
“如果能用直觉解释还好,我之所以怀疑,是因为这两件事发生的时机很怪。”
“发生的时机?”顾初不解,“例如?”
“例如,陆北辰被警方带走的时候我不在上海,再例如,科洛不在他身边。”
“科洛在不在他身边又有什么关系呢?”
罗池面色凝重,“一个赫赫有名的侦探放着正经事不做,在中国游山玩水,你觉得正常吗?”
顾初一怔。
……
午后,上海的湿冷褪缓了不少,阳光难得穿透了乌云,给了魔都一米温暖。
顾初趁着大家都在医院,抽了空回老洋房洗漱换件衣服。她很倦怠,上了车后报了地址就阖上眼,等再有意识时是被计程车司机给叫醒的。
老洋房离医院的距离较远,按照公里数来说大概耗时近四十分钟,她却丝毫没察觉,着实是困极了。给钱的时候,司机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找过零钱,她刚要下车,就听司机小心翼翼地问她,“小姑娘,你需不需要报警啊?”
顾初先是不解,等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才想起来。衣服上的血迹虽说是gān了,但黑红大片的着实还是引人瞩目,连连谎称自己是话剧演员,身上穿的是戏服,这才打消了司机的疑虑。
回到家,刚一进玄关就听见顾思的惊叫,她指着她的衣服,如同活见鬼似的。顾初着实倦怠得懒得解释,换了鞋进来,想直接钻浴室,顾思一把扯住了她,“姐,你哪受伤了?快让我瞧瞧。”
“不是我的血。”她艰难地挤出了这句话,拨开了顾思的手。
顾思呆愣在原地许久,蓦地反应过来,追上楼。
“那是谁的血?”她追问。
顾初正在收拾换洗的衣服,见她跟进来了,重重地叹了口气,但没说话。顾思眼尖地看见她拿了些男士用品,蓦地瞪大了双眼,“天!不会是姐夫吧?”
“是,昨晚发生了车祸。”顾初倦怠地回了句,拿了套gān净的衣服进了浴室。
顾思惊呆了,等浴室门关上后才反应过来,捶了捶门,“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出车祸了?谁?谁开车那么不长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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