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你的声音_殷寻【完结】(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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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初便发誓,这辈子她都不会丢下顾思不管。

  她带着顾思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来收拾房间,翌日睡醒了之后,她牵着顾思的手到了小饭馆吃饭,吃饭的时候,顾思红着眼说了句,“难吃死了。”

  其实顾初也觉得难吃,从那天起,不论再忙再累她也要亲自做着吃,做给自己吃,做给妹妹吃。

  顾思曾经问过她,“姐,那天你去哪儿了?”

  她始终没有告诉顾思有关她想死的心qíng,却告诉了她,我们要坚qiáng地活下去。

  没错,想要更好地死去,那么就要更好地活着。

  顾思说,姐,你不伤心吗?

  伤心。

  正是因为她太伤心了,所以才想着去死。

  可她跟顾思说,因为还有你在,所以我不伤心。

  所以这么多年,顾初一直在埋着头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活得小心翼翼不假,但每一天她都没有觉得虚度,她有很多很多的事qíng要做,工作赚钱,供妹妹读书,还清债款,她还要为妹妹攒嫁妆,希望妹妹能嫁个好人家。

  爱qíng对于顾初来说太美太梦幻,曾经拥有也不觉得后悔。爱qíng夭折了,生活还得继续下去,那些美好的,亦梦亦幻,就如散落的花瓣,统统留在了青chūn年少,她的青chūn注定了要像夏花提早飘散,那么她也认了。

  她提早掐断了幻想,来面对残忍而现实的人生,那些风花雪月已不是她有时间兼顾的,所以,就让它随风去吧。

  雨点落进了顾初的眼,有点微凉。

  她快走了几步,拐进了“游巷”。

  游巷,是琼州著名的古街,以千年的青石板路和唐宋残存的古建筑为名,现如今,游巷成了外地游客必来的景点之一。在中国,大大小小的城市都不缺古街,然后发展成同化的商业街。游巷还好,古今结合,成了一处小资之地。

  这里是一些店铺的,但大多数都是在外面求学又回来的年轻人开的店,他们的思想前卫,又能恰到好处地结合古文化来运作。茶馆、咖啡厅、酒吧共存,在这条还偶尔能听见吆喝声叫卖的古街上,丝毫没有违和感。

  雨有点大了,淅淅沥沥地浇湿了长了青苔的房梁。

  下雨的游巷,行人较少,再加上天色较晚了,长长的古街静谧了许多。顾初在一处古梁下躲雨,有风chuī过,带来清幽的花香。她鼻子灵,闻得出是白兰花的味道。寻找,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的街角有位卖花的阿婆。她看上去有六七十岁的样子,微白的发梳得一丝不苟,穿了件蓝底儿深花烫金半袖旗袍,脚上是双浅色的平底小尖布鞋,从穿着看甚是婉约教养。她没像其他走街串巷的卖家似的叫卖,就是静静地坐在一张原木色的藤椅上,面前摆了张过膝的案子,案子用红布铺着,红布上摆着一串串用红线系好的白兰花,另一边则是小束的栀子花。

  案子旁放有一小炉,炉上坐着一茶壶,壶里的热水正咕嘟咕嘟地冒泡,阿婆为自己倒了杯茶,头上的鎏金屋檐恰巧遮住了细雨,阿婆就坐在那儿慢慢听雨品茶。

  顾初喜爱白兰,便忍不住跑了过去,花了五块钱买了一串白兰花。阿婆笑呵呵地跟她说,“小姑娘,记得取下一朵放在发丝间,会给你带来爱qíng的。”

  爱qíng?

  她不敢再去奢求了,但还是摘下其中一株白兰花,轻轻别在耳旁,清风过,发丝间清幽留香。

  择了一家咖啡厅坐下躲雨,点了杯摩卡,任由咖啡的香气在巷子间窜游。咖啡厅古色古香,门脸像极了牌楼,一把把大号暗红色的遮阳伞保护了咖啡桌不受雨水的侵袭,足以令客人可以在雨天的室外享受咖啡的浓醇。

  搁平时顾初断然是不敢这么奢侈的,游巷的咖啡馆偏重小资,小资的代价就是金钱,一杯摩卡放在这里就成了五十多块,放在菜市场里是一顿晚餐的价钱。但今天她就中了邪似的在红伞下听着雨,喝着咖啡,看着雨点溅落在青石板上的姿态。

  也许她是真累了,也许她是觉得,在这样一个下着细雨的游巷,会发生一些悸动的遇见。

  一对撑伞的qíng侣相拥着从她身旁过,轻声细语,柔qíng蜜意。顾初抬眼看着两人的身影,很年轻的影子,像是学生。没一会儿,两人就走远了,那笑声却像是嵌在她耳朵里似的久久不散。

  顾初就不经意地想到了北深。

  那也是个多雨的季节,他们一行人去了鼓làng屿,在一处斜街的室外咖啡馆,她和北深对面而坐笑语晏晏,她跟北深说,这条古街特别像我们琼州的游巷,不过,游巷的风景更美,美得连屋檐的青苔都令人喜爱。

  北深饶有兴趣,说,那下一次我们就在游巷喝咖啡。

  那一天,顾初给他讲了好多有关琼州的事,琼州的人,琼州的风景……

  她也梦想着能有一天带着北深来游巷,最好是下雨的季节,她和他同撑着一把伞,雨点轻轻敲打在伞面上,她和他小小的世界里就只有彼此。他们两个会从游巷的这头走到那头,然后坐在室外喝着咖啡,清新的空气里也尽是浓郁的咖啡香。她和他会悠闲地享受游巷的午后时光,谈着理想,憧憬着未来。

  她,和他的未来。

  太过美好的想象,总会带来孤寂,就如同此时此刻,顾初看着对面空空如也的椅子,心口就痛了。冥冥之中她像是等了很久,就一直这么坐着,在这里从未离开过。等一个人,等一段qíng,又或许,是在等一段回忆。

  而这时,眼前的空座就被一道身影占据了。

  男人将手中的伞收好,搁置在旁,好像就是她等待了许久终于赴约的那个人似的,他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轻轻一抬手,嗓音低沉好听,“老板,一杯美式。”

  顾初被这嗓音惊了一下,抬眼,这一瞬,她似乎看见了北深。

  他还是大男孩儿的模样,宽松的白色T恤衫配水洗泛旧牛仔裤,说话的神qíng懒洋洋的,然后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一下,道,我知道我挺帅的,但你也不至于看直眼吧?

  顾初想哭,真的。

  可对面的男人开了口,“天气预报已经告知了今天有雨,怎么不带伞出门?”见她怔怔的神qíng,他又皱了眉,低语,“我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顾初一个激灵,这才看清楚眼前的男人。

  他不是北深,不是那个穿着白T恤的大男孩儿,眼前的男人穿着得体的衬衫,每个剪裁弧度看得出都jīng工之作,西装裤、商务鞋,虽近在咫尺却也着高高在上的权威,哪还有大男孩儿的影子?他没有对她笑谑说为什么看他看得直眼,而是面色严肃地盯着她,对她的木讷甚是不满。

  “陆……教授。”她结巴了,好半天才接下一句,“您怎么在这儿?”

  陆北辰没满足她的好奇心,反问,“你不是回家吗?”

  对过往所有的回忆全都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而涣散,顾思也很快找回了理智,指了指伞外,“我在躲雨。”

  陆北辰盯着她看了会儿,没说话,身子朝椅背一倚,环视了四周。

  “您是第一次来琼州?”

  “嗯。”

  “这条巷子很出名的,很多外地游客来琼州都要到这里走一走,它是——”

  “我不是游客。”陆北辰打断了她的话。

  顾初止住了话,也对,他是来这工作的,像他这种人,怕是也看不上这种小地方吧。

  就这样,两人都沉默了,只能听见雨水淅淅沥沥打在青石板路上的声音。不过这种沉默的时间不长,很快地,咖啡店的服务生就端来了杯美式咖啡放在陆北辰面前,然后问,“您还需要什么吗?”

  陆北辰看了一眼顾初,顾初明白他的意思,马上摇头,“我喝点咖啡就行了。”而且她打算离开了。

  然而陆北辰却对着服务生说了句,“一份提拉米苏吧。”

  “好,请您稍等。”

  顾初见状也知道走不成了,想着一会儿等他吃完了蛋糕后第一时间马上开溜。提拉米苏装在金色jīng致的餐盘中,旁有放了两只小叉子,一并端了上来。令顾初意外的是,陆北辰直接将蛋糕推到了她面前。

  “这……”

  “吃吧。”他淡淡地说。

  “不,我不——”

  “已经点了。”他提醒。

  顾初无法拒绝,只能拿起小叉子,低头开吃。她有点心不在焉,蛋糕入口无滋无味,虽说没抬眼,却总觉得对面的男人始终在看着自己,这种感觉奇怪极了。实在忍不住,抬眼去瞧,果不其然,他在盯着她。

  “陆教授,还是您吃吧。”

  陆北辰却摇头,“我不爱甜食。”

  这点倒是跟北深很像,只是当年,她bī着北深吃了太多甜食,他不吃,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哦。”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总不能对他说,要不咱俩一起吃?

  因为,他不是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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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在发丝间的温柔

  垂眸,不自觉抬手拢头发,却忘了耳间别着白兰花,轻轻一碰便掉了。她这才想起自己是戴着花的,这个样子又丝毫不差地落在陆北辰眼睛里,顿觉尴尬。赶忙拾起掉在桌旁的白兰花,想要装兜,却听陆北辰在问,“为什么不继续戴着?”

  顾初gān涩地笑了下,“刚刚就是觉得好玩才戴的,怪难看的,不戴了。”

  白兰花还没来得及收,陆北辰就伸过手,拿起她手中的白兰花。咖啡桌不大,两人的距离刚刚好,她怔楞的功夫,他便抬手将白兰花重新别在了她的耳后,动作不娴熟甚至有点笨拙,却很温柔,生怕刮到了她的头发弄疼了她似的。

  发丝间,又重新飘散清幽之香。

  他收回手,轻声说了句,“你戴着,很好看。”

  顾初的脸一红,因为他的夸赞,又因为刚刚他收手的时候,修长的手指轻触了她的脸颊,肌肤与肌肤的贴合,虽说只有一瞬,却始终留有余温,还有,他的指尖也沾了白兰花的清香。

  “这也是玉兰花?”陆北辰用了“也”字。

  顾初听得清晰,疑惑地看他。

  他面色不惊地接着说,“顾小姐是在上海读的大学,听说上海的市花是白玉兰。”

  “这是白兰,在我们这儿又叫huáng果兰。跟白玉兰不同的是,我们当地人常用作盆栽。而上海的白玉兰是种在路边的,花型比较大,芳香程度不如白兰。可能是水土的缘故,琼州没有白玉兰,却几乎家家户户盆栽白兰。白兰开花晚于白玉兰,一株小小的花骨朵就能清香四溢,所以我们这边的人常将白兰放在车上或房间里留香。”顾初为他普及花糙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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