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伟是今晚宴会的焦点,连带的,她也成了万众瞩目的人,挽着他的胳膊缓缓入场时,她能明显感觉到一些女人敌视的目光。以往出席宴会时她都以助理身份,要时时刻刻关注老板的qíng况,还要适当地挺身而出为老板排忧解难。可今天不同,盛天伟在带她来宴会的路上就已经表明,今晚她是他的女伴,不需要她的挡酒,也不需要她来出面解决一些棘手的qíng况,享受宴会就好。
为此,他为她jīng心备了一套晚礼裙,长摆曳地,鱼尾恰到好处勾勒纤细腰型,因为盛天伟,她成功地吸引了场上所有人的注意,却很快地,盛天伟为一些商贾名流包围,令她充分享受到了依附着男人权势夺来的目光并不长久。
不知怎的,她竟厌恶了这种场合。
在这种华灯初上的周末,她更喜欢的是泡个轻松的热水澡,看一场能逗她哈哈大笑的喜剧电影,又或者倒上一杯红酒,在台灯下安静地看完一本小说,小说一定要是爱qíng的,至少,她心中对爱qíng还有一丝尚存。
有个女人走上前,火红的长裙尽显妖娆,与杯中红酒似的艳丽。十分标准的瓜子脸,皮肤白希身材*,只是那双眼就显得凌厉,一看就是常年在这种场合下浸泡的女人,不是省油的灯。
许桐见过她,时尚类节目少不了她的身影。
凌双,国内数一数二的媒体人、出版人,她所接手的杂志在同行业中销量最好,卖出经典期数的当属陆北辰上封面的那期。另外许桐也知道,她是顾初的大学同学,从开学第一天一直到现在两人关系都不怎么好。
“凌双。”凌双靠在了她身旁,主动朝她伸手介绍了自己,自然而然,也略加qiáng势。
“许桐。”许桐也抬手。
两只手相握了一下,很快又松开。
“中国有句话叫做‘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许小姐很懂这句话的意思。”凌双姿态慵懒,从jīng致的小手包里取出镶嵌祖母绿晶扣的烟盒,取了支黑色细长女士烟出来,又拿着烟盒示意了一下许桐。
许桐没有抽烟的习惯,谢绝。
凌双收好烟盒,点了烟,吸了一口轻轻吐出,“前主坐牢,后主的事业如日中天,很少有女人会像许小姐这么有眼光。”
许桐跟她无jiāo集,自然也谈不上jiāoqíng,她浅抿了一口红酒,语气淡然,“不会混口饭吃罢了。”
“盛天伟多年来始终没请过行政助理,这是行内人有目共睹的事。现在,你不但打破了他这么多年的规矩,今晚还以女伴的身份与他一同出席宴会,许小姐,这可不是混口饭吃那么简单啊。”凌双神态悠然地说。
许桐轻轻一笑,“凌小姐想不愧是做媒体的,看来盛总的事你也了解不少。”
“商贾名流我都尽收眼底,谁人什么样我倒是多多少少有权知道的。”
“像凌小姐走在时间韧尖上的人应该没心思跟个助理磨蹭时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许桐大风大làng见得多,形形色色的人以各式各样的开场白与她接触,她倒也不足为奇了。
凌双冲着许桐笑了,“人人都说许助理七窍玲珑长袖善舞,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如果你需要通过我来接近盛总,那么要长袖善舞的人是你。”许桐不疾不徐。
“这么快就护主子了?”凌双轻笑,“盛天伟的确是我一直很想采访的对象,但是,这个人我可不敢轻易接近。”
许桐听出她话里有话,转过身看着她。凌双也是个聪明人,开门见山了,“我看在你是顾初的表姐qíng分上我才提醒你一句,盛天伟的助理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他前后三名助理都离职你不觉得奇怪?如果真的是公司盛传助理嫁人,那么这么多年盛天伟为什么不再招聘助理?你许桐向来冰雪聪明,应该不会轻信什么嫁人的鬼话吧。”
“你知道了什么?”
凌双优雅地吐了个烟圈,“具体qíng况我想只有盛天伟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很令人费解。”她看向她,补上了句,“听说盛天伟之前的三名助理对他都产生了非分之想,既然如此,又怎么会轻易嫁人?”
其实,这也是许桐所迟疑的,但至于他的前三任助理有没有非分之想她不得而知。
“多谢凌小姐的提醒。”
“你不信我?还是认为我无事生非?”凌双见她神qíng始终平静,一时间好奇了。
许桐淡淡一笑,“我是盛总的助理,所要做的工作就是协助他完成工作,至于前任助理如何,不是我工作范畴之内的事。”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盛天伟真的有问题的话,你能置身事外?”
“我向来是随遇而安的人,如果命中注定,那就避无可避。”
凌双看了她良久,摇摇头,“好吧,你就当我爱心提醒,或者,无事*。”话毕,将烟头摁灭,转身回到了宴会大厅。
许桐的一杯酒已经进读肚,思维却愈发地清醒。虽说打发走了凌双,但她知道,凌双所怀疑的也正是她怀疑的。青灯木偶、在上海遇上差点要了她命的车祸、从高空*的花盆、电脑的无端中毒、血淋淋的警告……等等这些,都是曾经没在她身上发生过的。
更重要的是,她能从盛天伟的举动中察觉出异样来。
他的如影跟随,必然是知道了些什么。
进了大厅,许桐将杯子放到了一边的端盘里,转身去了洗手间。
沙发的角落,与人款款而谈的盛天伟不着痕迹地朝着这边看了一眼,而后,继续谈笑风生。
鹅huáng色的灯光映了她的脸,镜中的她,略感倦怠。
偌大的洗手间里没人,她走到洗手池,华丽的厅室回dàng着高跟鞋的声响,她听着这个声音,不知怎的,心就缩了一下。用冷水冲了脸,试图唤回jīng神,可心qíng始终怏怏,脑海中的那些画面不断jiāo叠,全都是跟青灯木偶有关。
突然,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入耳,像……是一声女人的叹息。
“谁?”许桐一个冷颤,忙关了水。
没有动静。
她竖起耳朵听了半天,身子僵了好久,咽了下口水,才动了动腿。
是听错了吗?
“唉……”又是一声。
像是回dàng在天地之间的声音,悠悠dàngdàng闯入了许桐的耳朵,这一次,她听得清楚,就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谁在里面?”她朝着洗手间里面问了句。
没人回答她。
许桐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是淡淡的柠檬气息,却像极冷的刀刃,轻轻划痛了鼻腔。换做其他女人,可能早就吓跑了,但她有种直觉,不管里面是人是鬼,好像都是冲着她来的。她压了心头的恐慌,一步步朝着里面走进去。
高跟鞋发出轻微触地的声音,也犹若女人的叹息声似的,幽幽。
她一间一间地推开,里面,空无一人。
走到最后一排,许桐愈发紧张,额上渗了汗,心脏近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你到底是谁?装神弄鬼想要gān什么?”她朝着空气喊了一嗓子,近乎都有回音。
她开始变得焦躁,是那种接受了恐惧却又无解的焦躁。于是她不再小心翼翼,大张旗鼓地推开剩下的几个门,统统都是空的,直到,最后一间。她的手指刚搭上去,有了迟疑。在一些恐怖电影中,总会出现这样一些画面,那些不作死就不会死的男或女推开最后一个厕所的门,结果看见了极其恐怖的东西,第二天被发现死在侧位里。
她会不会也就此遭遇横祸呢?
但迟疑只是短暂,她不是乡野村妇,压根就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一说,咬了牙,用力地推开最后一个门——
依旧,没人。
许桐刚想松口气,骤然就有异样的声音扬起。
是童稚的声音,小孩子。
叮当当,没人装
眼尚明,难心安
咕噜噜,头啖汤
你不喝,我先装……
是那首诡异的童谣,孩子边念边笑着,中间还夹杂着女人的叹息声。
“是谁?给我出来!”许桐头一次在公众场合下失去理智,冲着空气大吼。
呜呼呼,喝jīng光
石头出,剪刀藏
嘻哈哈,莫惊慌
下一顿,你做汤
童谣在空中回dàng,似远似近,明明就是可爱的孩子声音,可入耳总是毛骨悚然。
许桐不敢再待在洗手间,拼了命地往外跑,可那声音越来越大,语速也越来越快,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耳畔念叨似的。她惊悚万分,拼了命地去拉门,然后冲了出去。
下一秒,她撞在了男人的胸膛上,一直压抑着的惊叫冲破了喉咙。
“是我。”男人圈住了她的身子,低声安慰。
熟悉的嗓音和温热的大手多少令许桐恢复了理智,她抬眼,是盛天伟,他凝着她,眼神关切。
“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盛天伟问。
许桐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冲里面指着,“有……鬼,里面有鬼。”
“有鬼?”盛天伟微微蹙眉,怎么可能?
许桐的牙齿都在咯吱咯吱地响,盛天伟知道她向来不是个爱开玩笑的女人,想了想,就要往里走,被许桐一把拉住,“你要gān什么?”
“我进去看看。”他不会相信有什么鬼不鬼的,如果真有异常,绝对是人为做乱。
这年头,人比鬼可怕。
“不……”许桐下意识地拉着他。
“没事,你跟在我后面。”盛天伟生怕她在外面等着再出点什么事,叮嘱她一同跟随,又想起了什么,转身找了“正在维修禁止使用”的牌子立在门口,然后拉着她的手进了洗手间。
“我刚刚在洗手,听见了女人的叹息声。”许桐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走,倒出了刚刚的经历。“那首童谣,就是木偶念的那个。”
盛天伟一间一间查看,到了最后一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你确定听到了童谣?”盛天伟问。
许桐点头。
就这样,在洗手间里待了十几分钟,始终没查出什么,叹息声、童谣声都没再出现。
“我真的听到了。”许桐qiáng调。
盛天伟揽过她的肩膀,温柔地说,“行,我们先出去。”
刚推门,就有人也要进来,门一开,彼此打了个照面。原来是有女客人想进洗手间,但见立着牌子又不见有人出入维修就找了经理,经理正想着进去看个明白,不曾想有人推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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