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医经_希行【完结+番外】(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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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没说话,倒头在卧榻上,妇人坐过去却没有躺下。

  室内静默一刻,只有呼吸声。

  “大郎。”

  “闭嘴。”

  室内再次沉默。

  “大郎,…”

  “我说过了闭嘴!”

  “大郎,嘴闭了你的心就安了吗?”

  男人猛地坐起来。

  “你想gān什么?”他咬牙低声喝道。

  黑暗里夫妻二人对视而坐。

  “…他说得对,你现在能救他们。”妇人低声说道。

  “疯了!人死了,还有什么可救的。”男人气道,又要躺下。

  妇人一把揪住他。

  “人死了就要白死吗?”她颤声说道。

  “不白死还能如何!”男人气道。

  妇人沉默一刻。

  “大郎,我在街上也听说了,朝廷真的再查这些事,而且方仲和急了,连都使大人都怕了,要不然怎么会去把徐四根抓起来,大郎,如果我们站出来作证,或许真的能…”她颤声说道。

  “闭嘴!你活的不耐烦了!”男人压低声音喝道。

  “我只是不想你活着窝囊,一辈子窝囊,一辈子心里压着这块石头。”妇人哭道,“与其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也是个痛快。”

  男人躺下扯着被子盖住不说话了。

  妇人拭泪低哭。

  “范江林被赶走了,徐四根被抓了,都已经这样难了,还有人为他奔波如此,还有人可怜他,如果最后没办成,人心世道真是没有盼头了。”

  “人心世道本来就没有盼头。”

  哭泣低低缓缓渐渐的化为无声。

  夜色褪去,天色渐亮,妇人睁开眼,却见身边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她忙翻身起来,打开门见男人正打开院门。

  九月初的西北天气已经转凉,晨雾里一个身影直直的跪着。

  男人扶着门的手一顿。

  竟然跪了一夜!

  “你这是图什么?”他闷闷开口问道。

  刘奎抬起头看着他咧嘴笑了笑。

  “公道。”他说道。

  “公道了又如何?不过是个名而已,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用。”男人说道。

  刘奎笑了。

  “是啊,没用,死了的没有用,但是,不是还有活着的吗?还有那么多跟他们一样活着的吗?”他说道,伸手指着身后,“为了死了的公道,为了活着的以后不被欺。”

  男人看着他,抬脚迈步走过去。

  “好吧,我来做这个公道。”他说道,伸出手。

  刘奎看着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直到男人再次伸手向前,他才回过神,伸出手握住。

  男人用力将他拉起来,二人的手紧紧的握住。

  看到这一幕的妇人在屋门口抬手拭泪,不过脸上却是笑的。

  刘奎一瘸一拐的转身。

  “你要去哪里?”男人愣了下问道。

  “我再去找公道。”刘奎说道,回头对他咧嘴笑,“能找你一个,一定就能找到更多。”

  男人看着他,抬脚跟上去。

  “我和你一起去。”他说道,“两个人找更快一些更容易一些。”

  ……

  疾驰的马仗着手中的金牌以及马上人身后的huáng色绢绸,一路毫无阻拦的径直进了龙谷城的官厅。

  “接旨。”

  伴着传旨太监的尖声,龙谷城诸将在官厅里纷纷下跪拜倒,聆听皇帝的训示。

  说的话还是上一次的内容,只不过比上一次语气更严厉的几分,看来京中的人闹得还不轻。

  姜文元心中冷哼,此时旨意传达结束,他忙伸出手高喊着臣遵旨伸手接过。

  “大人,陛下要立刻得到结果。”内侍说道,辞谢了众将官的请他去歇息的话,似乎立刻就要拿着结果飞奔回京去,一刻也不耽搁。

  真这么急?

  “真这么急,不能拖了。”内侍说道。

  姜文元看了周凤祥一眼,周凤祥避开他的视线没有说话。

  “大人,事qíng已经查好了。”姜文元含笑说道,一面捧上一封奏章,“都是虚妄之言,逐一核查,根本就没有证据来印证他们五人的事,可以确定,这是那范江林等人怨愤挟报。”

  内侍看着他,又看看手里的奏章。

  “确定?”他问道,带着几分肃穆凝重。

  “我确定。”姜文元毫不犹豫的说道。

  内侍点点头才要说话,门外响起急报声。

  “大人不好了。”

  一个兵丁疾驰奔入,在门外停下喊道。

  真是大胆,在场的人面色都变了,不管什么事,也不能在天使在场的时候来喊!

  靠近门口站立的将官立刻要喝断,但还是晚了一步。

  “门外来了好些人,说是临关寨守城战的生还者,要来给徐四根范江林的诉求作证!”

  什么?

  在场的人顿时都愣住了,姜文元的脸色瞬时变得难看,耳边响起天使略有些gān涩的声音。

  “姜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三十六章坐实

  什么意思?

  这是有人故意害他的意思!

  世上从来没有巧合,只有人算!

  算的这样好的时机,就在天使传旨的时候,算的好的布局,让这传令兵张口喊出有人来所为何事来。

  就是想要让他瞒也瞒不住拦也拦不住。

  周凤祥!

  姜文元的视线狠狠看过去,站在人群里的周凤祥没有看他,神qíng并没有其他人那样的惊讶,反而带着几分了然。

  果然是他,姜文元咬牙,恨不得当场一口吞了他。

  “姜大人!”

  天使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冷肃。

  “你想我欺君吗?”

  姜文元看着官厅外,看着紧闭的大门,最终一咬牙。

  “开门!”他喊道。

  官厅的大门打开,一众将官走出来,看着门前站立的高高矮矮数十人,有兵丁有甲勇还有民夫。

  听到消息赶来的方仲和腿脚不由一软伸手扶着墙角,神qíng惊愕不可置信。

  这些人怎么又聚在一起了?

  临关战后他走之前,特意将跟随自己逃出来的生者打散分布到不同的地方,为的就是免得他们聚到一起,想起说起那些不该想不该说的事,他相信随着时间那些事都会忘却的,更何况,临战而逃,对他们来说也是要杀头的大罪。

  没有人会傻到为了死了的人不要自己的命!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我是西寨帐下敢勇刘奎,我愿证茂源山五人死战守城有功,将官方仲和弃城而逃夺功。”

  “我是临关寨生者,我愿意证茂源山五人死战守城有功,将官方仲和弃城而逃夺功。”

  伴着这两句话喊出来,更多的喊声随之响起来。

  “我愿作证!我愿意作证!”

  “我能作证,他们才是守城的死士!”

  “我作证,我作证!”

  数十人的声làng此起彼伏响起最终汇在一起,整条街上都充斥这声音。又似乎满城军民都在呼喝。

  站在门前台阶上的将官们脸色都变的很难看,而人群外的方仲和则面色惨白的转过身掉头疾步跑了。

  声音在四周散开,坐在官厅牢房里的徐四根慢慢的转过头。

  “是什么声音?”

  “怎么了?”

  外边的守卫们纷纷问道,一面向外看去。不多时便有人传来了消息。

  “是好些人来给茂源山五人作证的!”

  “有数十人呢!在天使面前正喊话呢!”

  “这么说,茂源山五人真是有功?”

  大家的视线便都看向牢房里。

  牢房里的徐四根并没有激动失态大喊大叫,而是依旧坐着侧耳贪婪的去听外边传来的嘈杂的模糊的声音。

  我们作证,我们作证。

  徐四根的头靠在墙上,被鞭打过伤痕遍布的脸上有泪水滑落。

  知道他们战死的时候,他没有哭。

  他们被烧化成骨灰的时候,他没有哭。

  不用哭,为国捐躯有什么可哭的,反而应该笑。

  他果然裂开嘴笑了,该笑。必须笑!

  ……

  “这是我做的?我做这种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门窗紧闭的官厅内,周凤祥冷笑道,伸手拿起几案上摆着的奏章。

  “这奏章上署名是我的,探查也是我听的,大军调动也有我的同意。姜文元,你是副都使,我是监察使,你指挥不当,我便是监察不利,要治罪先治的是我的罪!”

  姜文元冷笑不语。

  有人推门进来了。

  “大人,问清楚了。”那人说道。“那传令兵是收了刘奎的钱。”

  姜文元依旧冷笑,目光看着周凤祥。

  “这么说那么多人都是收了钱?这个刘奎可真有钱买下这么多人的命啊。”他冷冷说道。

  “不是刘奎有钱,是茂源山这几人有钱。”有一个将官说道。

  “对啊,我也听说了,这些日子,那徐四根散尽了家财。”另有人也说道。

  这话让姜文元面色更怒。

  “他有多少家财可散?”他喝道。

  “大人。适才探查询问走访知晓,自从临关寨战之后这将近四个月,他日日走访那些余众家,柴米粮油不断,人家扔出来他再送。扔出来又送,还有钱,那些人半遮半掩但我们粗略也能估算出来,大约有二十万贯。”一个将官从一旁站出来说道。

  此言一出满厅的人都惊呆了。

  二十万贯!

  “我在西北路整整三年,才攒下十万贯身家…”一个将官坐在后边喃喃说道,“他们几个小兵丁三年就有二十万贯身家…”

  “这不可能!”姜文元喊道。

  这不可能,在座的很多人也都心里喊。

  二十万贯身家,谁还会来这里!

  二十万贯身家,谁会这样轻易的就散了!

  二十万贯的身家,谁他娘的还管平不平的!

  “我为什么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态?我知道,姜大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周凤祥冷笑道,“京城太平居的东家,一年一人最少二万贯的红利,七个人,三年,二十万贯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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